据响马贼招供,岭南也有鬼市那种地方。
他们没有活计就去找掮客,接悬赏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银货两讫就不再有牵扯。
因此,他只能交代出鬼市那掮客,却不知雇主的真实身份。
吉祥和裴砚舟相视一眼,估量他这话有几分可信。扪心自问,响马贼不像真正的绑匪,最多就是个跑腿的。
绑匪固然凶残,却有些救济于民的侠气。哪像他为了一袋粮食,被他们追得落荒而逃。
若凭他口供找到掮客并非难事,但那种人行踪不定,来回鬼市又要耗费时日。
眼下多耽误一刻,沈栀面临的危险就多一分。
裴砚舟擒住响马贼肩头,疼得他呲牙咧嘴:“十日前那晚,你劫走人质赶往土坝村,没见到接应你的雇主吗?”
吉祥立时心惊,险些被响马贼糊弄过去了。
他嘴上说没见过雇主,但他交人质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接触?
“狡猾蟊贼,你再不说实话,本座这就把你吊起来抽鞭子!”
响马贼委屈得要命:“我全都交代了!那晚就是雇主要我去绑什么少东家,照他吩咐赶去土坝村交人质。可是半夜黑灯瞎火的,我又不能干等着,就把那小子放在草地上了。”
难怪那枚脚印停留在河道边,再也没有任何现,原来他把沈栀丢下自己逃了。
吉祥怒拍他脑袋:“哪有你这样办事的?你就不怕人质有个好歹,没法向雇主交差吗?”
响马贼捂头躲闪:“我瞧着村屋那边有人走动,以为雇主不想露面让我看见,那我就先撤呗。”
吉祥更气了:“你是属驴的吧,抽一鞭子挪一步,怎么不早把话说清楚!”
真正的绑匪藏在村屋里面,那么她沿着脚印找来的时候,有可能和绑匪错过了?
或者,绑匪正躲在村屋里偷窥他们,不然怎会将勒索信送去县衙?
吉祥想到这里,后背窜起层层鸡皮疙瘩。
她曾经靠近绑匪却毫未察觉,当初她觉得村屋荒凉可怖,为何没进去看一眼?
裴砚舟也想到这处疏漏,冷静回想他见过的人群:“绑匪今日也来了,他要确认粮食放到村民手中,才会放回沈栀。”
当然有个前提,沈栀在此期间并无意外。
吉祥心里稍微好受些,揪住响马贼质问:“你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就没现你那雇主吗?”
响马贼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那晚没看清他长啥样,最近几天村里都传疯了,说是今日土坝村放粮人人有份。”
“我寻思怎么又是土坝村,疑心跟我绑那小子有关,就撺掇弟兄们来抢粮食。本来没想占这便宜,但我不抢好像吃亏了,结果就被你们逮住了。”
响马贼垂头丧气,悔不该跑来凑热闹。
裴砚舟拿马鞭捆住他双手,先押回衙门再仔细审问。若是绑匪没有如约放人,还得找那掮客追查雇主。
回到土坝村,裴砚舟将响马贼交给随行差役。
河道里的粮食都被捞空了,刚赶来的村民听说麻袋流向下游,又赶忙追去其他村子。
之前拥挤不堪的土坝村,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潺潺流水声为荒凉鬼村注入些许活气。
村屋周围的草丛被一双双脚印踏平,想要找出绑匪在十日前留下的痕迹,难如登天。
吉祥跟在裴砚舟身后,心头沮丧:“你说我怎么就犯浑了呢?当初就该来看一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