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真的一定要带上臣妾一起去春猎吗?”
眼瞧着反派的情绪还算稳定,还主动为他拨抚眼前碎发,闻渊觉得正是提出不去春猎请求的好时机,于是便抬起头注视着程煜珩问道。
此话一出,程煜珩的悬在半空的手恍惚间动了动,他没有第一时间驳回,眼底却露出一抹苦涩,“嗯,你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我根本就不会骑马啊]
程煜珩缓缓开口,“妃嫔女眷们都是乘坐轿辇,无需精通骑术。”
[打猎多累啊,风餐露宿,睡不好吃不饱的……]
程煜珩唇角勾起,上前半步目含期许地看着闻渊,“朕也会保证让你日日睡饱吃好,一点儿不用受累的。”
[……]
甚至不等他开口,程煜珩就把话都说满了,闻渊心里滔滔不绝的抱怨第一次停了下来,他偏过了头,倒不是因为回不了嘴,而是程煜珩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不停地闪着期待的亮光,简直就像只会摇尾巴的小狗,让他根本无法再心安理得地与之对视。
他怕他再看那双清澈的眼睛久一点,就会在对方热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终因为心软而溃不成军……
[都说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于是,满心不情愿的闻渊不仅反驳不成,还成功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致命缺陷——
他拒绝不了反派的眼睛。
心情舒畅的程煜珩走后,后悔不已的闻渊身子一斜,整个头砸进枕头,身体陷进了柔软的床褥。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闻渊就满脸烧红,开始像只蜗牛一样在床上来回翻滚蛄蛹。
[我是不是傻了,我刚才为什么不反对他,为什么不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为什么像个棒槌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对,因为他说我不用骑马,能睡好吃好我才同意的,对,就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他将脸埋在被子里狠狠摆了摆,最终选择不再折磨自己,彻底忘掉这件事。
——
“他骗我!”
春猎当日,已经坐在轿辇里的闻渊咬牙切齿道。
这才凌晨五点,天都还没有亮呢,而闻渊呢,那可是平时早上连定八个闹钟都叫不起来的存在,让他天不亮就起床,那和掀他棺材板有什么区别。
还什么“保证让你日日睡饱吃好”
,果然都是放狗屁!
正要感叹一番自己凄苦的命数,轿辇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娘娘,陛下让奴婢给娘娘送些暖炭和软枕,路程远,您若是累了,可以在轿子里先歇息一会儿。”
闻渊连忙拉开帘楹,见是一个小宫女抱着枕垫,提着银碳侯在轿外,春风干冷,他顾不上心中惊愕,赶紧伸出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东西,“多谢……”
“陛下还说了,娘娘途中若是任何不便,尽管找人去寻他就是。”
宫女留下这话,给闻渊行过礼后就离开了。
闻渊抱着满怀沉甸甸的东西,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敞开的帘楹被风吹起,闻渊缓缓望向队伍前方,蒙蒙细雨之中,绛发宝马之上,是一袭黑衣,立身如玉的程煜珩,朦胧的雨丝和半亮的天光掩盖住他的五官,叫人看不分明,可闻渊还是盯着那张脸,很久都没有将帘楹合上……
日到正午,队伍一边休息一边极其缓慢地行进着。
“陛下,此次春猎地点定在栖霞山东北方的猎区,此地猎物充沛,山势平缓,约莫再有半天也就该到了……”
随身侍从燕和跟在一旁汇报完实况,他收起地图,还是怀着满心疑问问道,“只是陛下,恕臣多嘴,您这次特意只带了静妃娘娘一人为伴,可是已经属意他为皇后了吗?”
毕竟连闻渊也不知道的是,大魏历朝历代的皇帝凡是祭祖狩猎,出行所带无一例外都是当朝皇后,因此闻渊这一趟来回,已经让不少人都确信程煜珩将来是一定会立他为后的。
而程煜珩却并非是这样想的,他一开始的本意,不过是想避免上次刺杀之事,将闻渊时刻带在身边方便保护的。
自从知道了闻渊男人的身份,他也理解了对方为何那般抵触成为皇后,所以便没有再刻意筹划这事。
虽然喜欢了许久的人是个男子这事儿给他的打击不小,也不知道宋国派来的和亲公主为何会连性别都对不上,但是既然已经看开了,他就得帮着对方瞒好男子的身份……
他牵住缰绳,对燕和说道,“咳……静妃品性端良,庄重自持,不失为皇后的人选……”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远远地听见了队伍后面闻渊标志性的公鸭嗓——“欸,你就让我试试呗,我真的不用你负责的。”
寻声看去,是庄重自持的闻渊正在和一名侍从争抢一匹马的缰绳。
如今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了,闻渊也受不了一直困在轿子里,便打算趁着这个大好机会驯化一下古代的交通工具。
侍卫也难办,面前之人可是千金之躯的静
妃娘娘,他是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只能婉言道,“娘娘恕罪,属下这马性情恶劣,万一伤了娘娘可怎么好。”
“我就试一下……”
闻渊面露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