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姑娘。”
齐姨娘自认身份卑微,自然是不敢直呼府里各位小姐的闺名。
平日里齐姨娘就是这般小心谨慎,轻易间不敢冒头,沈老太太又是个注重规矩的,若是让其知晓一个姨娘直呼沈府嫡长女的名字,怕是一挥手就将她这个人给卖了。
没办法,在萧国里,小妾地位低下,签了那纳妾书,万般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齐姨娘的祖籍来自于江南,她肌肤雪凝如水,脸蛋微微圆润。像极了一颗可口的水蜜桃,沈府上上下下也就只有她,穿着桃粉色的衣裙,最是好看。沈含光也是第一次正眼注视着沈府这位齐姨娘。
说她命好吧,沈府上下这么多莺莺燕燕,也就只有她有了身孕,说她命不好吧,也是红颜薄命,性子柔弱,早早的就被府里的豺狼虎豹给吞咬的干干净净,用沈老太太的话来说。齐姨娘失子毁容,都是她福太薄,说什么也怪不到沈府的头上。
“据我所知,二妹妹统共就得了两瓶雪肌膏,给了我一瓶,另一瓶似乎送给了齐姨娘你,难道你就不奇怪,她为何偏偏把好东西送给了我们俩吗?”
沈含光有意提点这位齐姨娘,她也是签了纳妾书,差点被萧启仁哄骗走的女人,知道府里的这些小妾,日子没一个过的舒心的,她母亲顾氏作为大夫人,从来是不管事的,大半掌家的权就落到了瑶夫人的手里,瑶夫人和蝶夫人姐妹同心,将整个沈府围绕的犹如铁桶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她们的耳目。
“这个……”
齐姨娘一阵迟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位沈大姑娘脸上那条恐怖的划痕,有一个念头浮现在了心头。
谁也不是傻子,说句不好听的话,沈媚儿是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主,她没事送给一介姨娘这番大难。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动什么手脚呢?
“恕我直言,那瓶雪肌膏,齐姨娘你用了吧?”
听着沈含光的话,齐姨娘点了点头,神情不由得有些迷惑,那雪肌膏她用的极好,这几日脸上的肌肤,更加光滑水嫩了,恰好掩盖住了她的孕相。
作为妾室,最怕的就是一朝怀孕,身材走了样,脸蛋臃肿肥胖。糟了老爷的腻烦,不止如此,她还要注意自己的肚子,切勿出现难看的妊娠纹,男人是感官动物,最是介意这些东西。
“你莫不是觉得我在诳骗你?”
沈含光挑了挑眉间,伸手摸着脸上那难看的血痕,冷笑起来的那抹笃定,恍惚间就说服了齐姨娘。
“大姑娘说笑了,我信,我信。”
齐姨娘攥紧了手里的手帕,连连点头的道。
“我平日里就喜欢倒腾这些瓶瓶罐罐。亲手做一些养颜的玉膏,要说这些小玩意,还是宫里做的好,就连那东厂的九千岁,都有一双绝妙的玉手,亲自提炼出了一种雪白的膏脂,香气独特,恍若兰花。看似高贵典雅,却有一个恐怖的名字,齐姨娘可知晓它的名字?”
听着沈含光提及到东厂的九千岁,齐姨娘不禁一阵惶恐,更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哪里不知晓呢?
那膏体的名讳,同东厂九千岁一样,都是百姓眼里的禁忌。
雪颜毁,如雷贯耳也。
“对,没错,就是京城盛极一时的东厂刑罚,乃是九千岁亲自为女人设计的,听说如果身上有伤口。涂了这种雪颜毁,不仅伤口不会好还会一直溃烂下去,要是用在女人的脸上……啧啧。”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含光还用指尖在自己脸上划动着。语气颇为的意味深长。
齐姨娘顿时了悟了,怪不得刚刚二姑娘破天荒的好心提议,赶紧涂上那雪颜膏,我呸。狼子野心的女人,这哪里是什么好心提议,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啊!
想到这里,齐姨娘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露出一阵阵害怕的神情,怎么办,她的脸,不会已经毁了吧?
“齐姨娘不要太过担心,你天生皮肤就好,连个炎的痘痘都没有,这雪颜毁涂个一两次,一时半会是毁不了你的脸的。”
沈含光微微倚在了床柱上,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娇俏的弧度,笑眯眯的道。
“咕嘟!”
齐姨娘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不禁开始后怕了起来。
是啊!
她的皮肤好,脸上没有爆过痘。这若是换做其他女人,可就没这么幸运喽!
正所谓牵一而动全身,一个炎脓的痘痘,那就好比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自己脸上爆浆爆掉的呀!
“大姑娘,我我我……”
齐姨娘眼眶一红,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齐姨娘,小心点身子。莫要遭了对方的道了。”
见到齐姨娘如此,沈含光不由得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稍微提点一下,便什么都通了。
齐姨娘不是蠢货,她只是碍于沈府的规矩和自己卑微的地位,过于束手束脚,因此,她无论做什么事情,想的都是逃避。
毁人容颜,灭其子嗣,可谓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沈含光不信,齐姨娘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她要唆使齐姨娘去吹老爹沈建善的枕头风,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枕头风,尤其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妾,更别提此时此刻,她肚子里还怀着沈府的金孙,母凭子贵不是闹着玩的,这种时候,任凭齐姨娘提出什么任性的要求,沈建善都会一口应下。
“多谢大姑娘提点。”
齐姨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着沈含光恭敬的福了福身。
沈含光勾唇一笑,慢悠悠的挥了挥手,轻笑的道,“齐姨娘太客气了,提点称不上,我们俩只不过是在屋里聊一些家常罢了。”
相信今日,她把齐姨娘留在闺房里,闲聊了这么久,定会让不少人心生想法,沈媚儿她怎能不心虚呢?在急功近利的心画酵下,她是稳不住的,很快的,她就会自乱阵脚,陷入泥潭之中,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