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其实很简陋,没有影视剧拍的那样豪华。如同野营地一样,营帐里面的地是泥地,下雨的时候还会潮湿软,摆设也非常的少。像段元珩这种‘假校尉’级别的独立营帐,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
一张草席,一方矮几,然后是矮凳,角落放着盛水的陶罐,再然后就是他的兵器。一杆枪,一把剑,一副甲胄。
夜间,营帐中烧着一盆火照明。
帐内光线很昏暗,四个人就这么坐在睡觉的草席上。或是跪坐,或是盘腿屈膝,总之,没有太多讲究。大家都是出身微寒的低级兵士,穷讲究礼仪做什么。
赵云先是给段元珩倒了杯水,然后才开始埋怨凉州兵打仗摸鱼。他说话比较斯文,听起来也不是不能听。
倒是小师弟刘崇,以凉州兵的老母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以他们的爹为辅助,以祖宗为目的,划圆开骂,骂的相当难听。他从真定赶回来后,直接遭遇攻打广宗这种级别的先登生死鏖战,内心本就有怨气。此时凉州兵拖后腿,害的他们久攻不下,他自然是深恨凉州兵。
“好了。”
段元珩打断他,安抚道:“事有不便,非吾等过错,人微言轻,亦不可心生埋怨。而今黄巾未除,祸患仍在,吾等当全心全意,竞取全功。如此,不枉吾等投军。”
“师兄,你太厚道了。”
刘崇不满的嘟囔一声,接着复又言道:“如若那些凉州儿一直如此行事,我冀州子弟,岂非白白丢失性命。只怕吾等尽皆战死之时,逆贼亦未伏诛。”
“我何尝没有此忧。”
段元珩也对凉州人不满,但却无可奈何。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这么打下去,军心必然颓丧。届时,又该如何?
张宝以人充作军粮,让段元珩意识到黄巾贼虽然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百姓,但当他们失去做人底线的时候,带来的破坏性也是令人难以接受。
他敬佩张角等人敢于反抗的精神,但是他不能接受他们的禽兽行径。
赵云心知,此时最闹心的应该就是师兄。毕竟,他是先登营校尉,广宗打不下来,他才是最无法接受的那个。于是,他转移话题。
“对了师弟,你此去真定时日不短,府君没有怪罪你吧?”
“有师兄为我掩护,府君没有言语。”
刘崇回答。
其实,段元珩不给他掩护也没关系,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比如,奉军令打探消息什么的,只要能说得过去,一般不会追究责任。毕竟,现在冀州到处都是贼寇,一两个士兵消失一段时间那也是能理解的。
再者,刘崇名气可没有段元珩大,郭典也不知道。甚至于,就算知道,看在段元珩的面子上,郭典也不会追究。
总得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中平元年八月下旬。
自董卓给凉州兵做思想工作以来,他们总算是愿意配合段元珩。因此,先登营之后强攻广宗打得越具有成效,其中有两次,段元珩都差点率领先登营占据城头。
无奈,张角和张梁俩人防守的太坚定。一时之间,广宗还是没有办法攻克。
此间事,倒也算给段元珩一个警告。
一人勇冠三军,不算真勇士。
哪怕他再能打,面对另一群意志力同样不弱的对手,亦是无用。更何况,他的麾下兵士,可没有他那么猛。
这是一个教训,段元珩暗暗告诉自己必须谨记。
绝不可学项王啊。……
绝不可学项王啊。
自负勇武便以为天下无敌,万万不可取此心态。
叮叮叮!
急促的鸣金音响起,段元珩知道,这是撤军信号。
看着周围遍地尸体,以及城头上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黄巾军死士,段元珩冷笑一声,转身带着兵马后撤。紧跟着,漫天箭雨欢送他们。
随手从地上捡起盾牌,挡住身体,他快后撤。
“救我!”
“救命!”
好几个倒在地上的负伤士卒向着他伸手求救。
就在那些人出求救声没几个呼吸的功夫,从天上落下的箭雨,当场射死几人。来不及思考,段元珩伸手抓住最近的两个负伤士兵,拖着他们快撤离。直到撤出百步之外,他方才松开手。
稍微休息一二,他便回头查看那俩人伤势。其中一人身中三刀,腿部中箭。另一人情况稍好,只是腿部被砍一刀,这才倒地不能独自逃走。
“嗯。。。。。。你是,张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