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在破败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定锤敲完之后,抽了抽鼻子跟火腿肠站在门边,静静的听着屋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嘎”
许久没有上过油的门轴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张胡子拉碴穿着熏黄熏黄的“白”
衬衣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后。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上下打量着定锤和火腿肠,接着让出一条路把他们俩迎进了房间。
走进屋里,定锤简直是叫如履薄冰,这地上满是烟头酒瓶和瓜子壳,踩在上头的感觉就好像走进了原始森林踩在那些落叶铺成的毯子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松软和厚实感。
而屋里的野耗子就跟是宠物似的昂着头看着走进来的火腿肠,眼里全是戒备,反倒对定锤熟视无睹,简直已经到达了成精的边缘。
“坐。”
这个邋遢的大叔随手指了一个看似是沙的地方让定锤坐,可定锤哪里敢坐在这里,说不定这一屁股坐下去那就可能染上什么治不好的怪病,所以他也不坐,就站在那用脚踩着火腿肠的尾巴,示意让他先开口。
这个邋遢的大叔是除定锤之外第一个知道火腿肠会说话的人类,不过不管是定锤还是火腿肠都对这个一年四季除了买酒买米不出门,天天吃救济的邋遢大叔毫不设防,毕竟他走在外头那就是个神经病,别说他说火腿肠会说话没人信了,恐怕就算说定锤天天逮耗子吃都不会有人信他。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却仍然能给定锤极大的压迫感,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犀利,里头充满着定锤无法理解的扭曲和杀意。在定锤的眼里,这个家伙要是哪天狂去杀几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稀奇事,反倒是他一直这么窝在这里不动弹才真正是件稀奇事。
而被踩了尾巴的火腿肠倒是在挠了定锤一下之后,蹦上了邋遢大叔的桌子:“老鬼,接你车用一用。”
邋遢大叔也不多话,顺手从杂物堆里摸索了起来,然后找到了一把破破烂烂的车钥匙扔向了火腿肠,也不问他们要车干什么,也不问他们会把车开到哪去。
“冲满电的吧?”
“根本没拔下来过。”
定锤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笑容:“半年都看着它插在电源上。”
火腿肠一听就炸毛了,蹦到邋遢大叔面前说:“你个老鬼,难怪每个月电费都那么多!你连拔都不拔是吧!你已经欠我两年的房租了,我看你可怜才让你继续住,你还干这种事?”
说完火腿肠一扭头,瞪着定锤骂道:“你看到了也不拔下来!知道赚点钱不容易吗?”
定锤把火腿肠拎起来,扔到一边,然后对邋遢大叔说:“用完就还你。”
“随便。”
邋遢大叔拎起酒瓶子狠狠灌了一口隔夜的酒,并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别烦我。”
定锤朝火腿肠使了个眼神,然后带着还在气呼呼的火腿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正在沉睡中的小乞丐,他说道:“等她睡醒我们就把她带走。”
火腿肠点点头,然后蹦上床仔细看了看小乞丐,嘴里啧啧有声:“其实是个漂亮女孩呢。真可惜。”
“你不是吧你,都变成猫了还不改你变态本色。”
定锤扣着鼻子:“我虽然挺好色,可这种……我实在下不去手啊。更关键的是,你确定你养得起她?我们两个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现在再加一张嘴,你还准备不准备送我回去了?莫不是你在玩我?信不信我把你红烧了?”
“行行,你说的算。”
火腿肠摇摇头:“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你回去还不一定有这种曰子过呢,人渣到哪里都是人渣,不会有区别的。”
定锤喝了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喃喃的说:“这里不是我家,在家混的再差,那也是家,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在这呢?人不人鬼不鬼,连过节政斧排队礼品都没我的份。你懂什么叫低人一等的感觉吗?”
火腿肠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定锤,怒气冲冲的说:“你说呢!”
“哈,我忘记了。”
定锤拍手大笑道:“你见谁都低人一等,因为你只是个畜生啊!哈哈哈!”
“你才是个畜生!”
火腿肠负气的跳上窗台,然后兀自一猫趴在铁皮挡雨板上看着树杈上的鸟儿叽叽喳喳。
而定锤则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摸出今天讹诈来的收入,一张一张的算起了钱,算了一遍又一遍,他哈哈一笑:“半年不用卖包子了!”
“包子包子!”
小乞丐再一次的伸手出来挥舞,对包子有一种着了魔的敏感。
定锤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你跟我一样也是没有家的人,不过我真的没办法养活你,希望能有好人家收留你。”
可就在他握着小乞丐手的时候,小乞丐居然也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力的把他的大手拉了过去,轻轻放在脸上蹭着,非常乖也非常安静。
这弄得定锤心都酸涩了,可有些事真的是无能为力,不是单纯一厢情愿就能解决问题的。
等定锤把房间收拾了一遍,并去外头买了排骨、牛肉和各种好吃的东西。天黑之前,极为丰盛的一桌饭菜就已经摆在了破旧的饭桌上。
“你今天是得了什么病?”
火腿肠叼了一块糖醋排骨一边吃一边问:“这不科学。”
定锤嘿嘿一笑:“今天赚了不少,吃顿好的安慰一下自己。”
火腿肠满脸狐疑的看着定锤:“不光是这么简单吧?”
定锤愣了愣,讪讪的笑着:“算是给那小家伙的送行饭吧,在我家那边有个说法,能遇见都是缘分。她既然跟我跟到这,那缘分也不浅了,吃了这一顿算是还了这段缘吧。”
“你这个人渣还会感姓啊,看不出来喔。”
火腿肠晃着尾巴,然后用爪子指着大块的卤牛肉:“我要这个这个,夹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