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異世界的奇玩意,6長平其實都有模糊的印象,可惜夢境的記憶散失了很多,他看到的時候只能猜到這些東西大致的用途,卻並不會使用。
但就算是不會用,也是能看出問題來的。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母妃如今和我父皇住在一起嗎?」
這話剛問出口,他就意識到有點怪怪的。
璟妃是北衛先帝的寵妃,而他父皇是南楚的皇帝,可是在稱呼上卻根本區分不出來。聽起來就像是謝玄元的母妃和他的父皇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一般……
璟妃似乎並未覺得不妥,她坦然地打開大門邀請6長平進去,隨口應道:「是啊。我和你父皇是舊識。」
確切地說,6長平和6昭平口中的「父皇」並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而是他們的伯父,南楚先帝6嘉陵。但他們兄妹二人出生沒多久就被接進宮中悉心照料,從情感上來說6嘉陵就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只不過6嘉陵雖貴為一國之君,卻是身體病弱不近女色,終其一生都未留有子嗣。他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早早就將6長平當成儲君培養。因此即便他後來英年早逝,南楚依舊不至陷入皇位交接的動盪之中。
6長平自玄關走進客廳,一眼便看見他父皇端坐在茶几前,正捧著一隻瓷白的茶杯緩緩品茶。6嘉陵還是當年的俊雅溫文的模樣,只是原本一生未娶的人,如今卻和一個容貌酷似北衛暴君的美艷女子住在了一起。
6長平心中疑惑更甚,只是父皇的後宮私事終究不好直接問出口。
父子二人多年未見,互相都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就著桌上的一壺好茶,話匣子很快就打開了。兩代南楚帝從國計民生聊到法度律令,而6長平和暴君的事自然也是瞞不住的……
6嘉陵最大的優點就是脾氣溫和,特別好說話。他一邊聽6長平說,一邊偶爾點頭,即便聽聞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最後愛上了敵國暴君,也沒有流露出半分氣惱。
待6長平說完,詢問他意見的時候,他只是笑眯眯地瞧了一眼6長平,而後不無感慨地說道:
「朕也覺得這是門不錯的親事。雖然沒見過阿元那孩子,但是整日裡聽你母妃念叨也知道,必定是個品貌出眾的孩子。更何況將來南楚、北衛成了一家,邊境便不會再起戰事,這亦是兩國百姓之福。」
6長平依稀記得,他父皇生前最為擔憂的便是南楚與北衛之間戰事再起,引得兩國生靈塗炭。受了父皇的影響,他登基之後也是竭力避免與北衛的衝突。若不是謝玄元逼人太甚,他最後也不會鋌而走險……
等等。
他母妃?
6長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稱呼中的古怪,不敢置信地看看父皇又看看璟妃。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面,他父皇竟當著他的面執起了謝玄元母妃的手。而璟妃就這樣任憑他拉著,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得幸福又滿足。
6長平猛然想起,剛進門的時候璟妃便說過,自己同他父皇是舊識。
原來竟是這種舊識!
所以……他和暴君差點就成了兄弟?
璟妃看6長平被嚇得不輕,總算發了善心,沒再繼續同6嘉陵秀恩愛。她無奈地搖搖頭,和暴君相似的棕灰色鳳眼中逐漸漾起溫暖的笑意:
「不必思慮過多,你與阿元之事不違倫常,只需從心……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不然阿元在那邊肯定又會胡思亂想了。」
她話音未落,6長平眼前的所有景物便跟著模糊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睡在暴君龍榻上的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
明知這只是一個夢,6長平卻還是被夢中荒誕離奇的情節給嚇得不輕。
他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平復了過快的心跳,然後整個人陷入了空茫。那真是暴君的母妃嗎?暴君的母妃怎麼和他父皇在一起了?
日光傾斜照進屋中,天色已然大亮。他面朝下趴在暴君的榻上,夢魘中無意扯動的傷口處傳來了細微的痛楚,昏迷之前的記憶也如潮水般回籠。
他還活著。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6陛下頓時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他傷成那個樣子,尚且有條活路,那暴君和阿臨肯定也跟他一樣活得好好的!
他急於驗證自己的猜測,忍著背後的陣陣抽痛從暴君的龍榻上爬了起來,隨意地披了一件外衫便出了寢宮的大門。
這個時間,謝玄元應當還在朝堂上聽群臣議事。賢惠的6陛下垂眸權衡了片刻,便放棄了走擾亂朝政的禍國妖妃路線,打算先改道去看望阿臨。
可是等走在了宮中冷清的石板道上,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阿臨的寢宮已經被那場大火燒毀了,他根本不知道那小糰子現在住在何處。想來也只有先去妹妹那裡,讓昭平帶著他去了。
確定了目的地之後,6長平忍不住加快了腳步。然而還沒走出幾步,便聽見了身後有人喚他的名字。
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還未回頭,腰肢便已經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摟住。
那個從他身後撲過來的人力道極大,卻像是長了一雙能看穿衣物的眼睛,精準地避開了他背上還未痊癒的傷口。
6長平明明才剛醒來沒多久,捉弄人的「壞心思」卻已經跟著一起復甦了。他垂下眼帘,蘊含著數不盡情意的桃花眸中泛起促狹的笑意,語氣嚴肅地指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