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起左右为难。
上头施压太过,他若是胡乱判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若是不判,官场上的排挤倒是小事,有些个他预备明年推行的计划要为此受到重重的推阻,这才是影响民生的大事。
如今静和自己说要卖身竟也误打误撞解了难题。
秦婉拍拍静和:“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再有,你卖身的事儿是不是也要和你娘商量商量?”
静和咬唇:“不行,我娘要是知道我为了她要卖身,必定不会答应的,只求夫人早早地帮我问过甄夫人的意思,把这事儿定下来,好叫我娘安安心心地合离。”
她福身:“若事儿真办成了,夫人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林涣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叹了口气。
【一言不合:你叹什么气?这是好事,能让谭氏合离,静和也不用跟着王举人。】
【无语:是啊,这算是两全其美了吧?】
林涣也不知道怎么了,头一回觉得这世道怪为难人的,尤其是为难女人。
换个角度想想,若是谭氏是个男人,王举人是个女人卖了自己的女儿,谭氏要是休妻立马就能休了,拍拍手就能带着静和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静和还要卖了自己给谭氏找退路。
关键林涣还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特别忧伤地蹲在门口叹气。
秦婉叫人送了静和回去,一回头傻儿子就蹲在地上,刚换的寝衣也皱巴巴贴在地上沾灰尘。
“小祖宗这是又怎么了?”
林涣说:“才知道这世上的女儿不是每一个都像咱们家的女孩儿一样过的都好。”
秦婉摸了摸他的脑袋:“没病啊,怎么起癔症来了,天下的女孩儿那么多,有不同的家世,经历了不同的人事,自然不是每一个都一样能过得好的。”
林涣摇头:“和家世没关系,我常听我那些小伙伴们说,他们家虽然有钱有权的,家里也有女孩过的不好的,可见和这些没什么关系,是这世道不好。”
秦婉笑了:“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林涣心说,都是跟直播间的小妖怪们学的,他们总说我生活的这个时代不好,对女人太过苛刻。
可他不能把这些告诉自己娘亲,只能仰着头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秦婉说:“等你读了好多好多书,明白什么是人的时候就长大了。”
林涣喔了一声:“好多好多书是多少?读完《三字经》和《千字文》够不够?”
秦婉摇头:“不够,至少要一千倍的《三字经》和《千字文》才够,而且你读完了书却未必长大了,不信你看王举人,他能考上举人,读过的书肯定也多是不是?”
“可他还没长大?我觉得他长大了,可是他长大的身体里都装着坏心眼。”
林涣很嫌弃王举人。
秦婉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
林涣嘟囔:“明明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嘛。”
他直播间的那群人总是说什么这才是夜生活的开始你竟然睡大觉,还说他们都是亥时才睡觉,还有子时才睡的,哪像他,酉时就开始睡觉了。
不过他还真的有点困困的诶。
算了算了,睡少了长不高,他还要快快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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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婉果真请了封夫人过府,将静和领到了她面前,说了静和想要卖身的事儿。
封夫人素来心善,加上本来就想着给英莲添个丫头倒也动心了,只是还有些意外她怎么忽然要卖身,问了才知道缘故,不由一叹:“也是个可怜的丫头。”
林涣坐在边上晃悠腿,插嘴道:“往后就好了,封姨姨再好不过的人,再怎么也比从前的日子好些,以后她还能跟我们一起玩。”
封夫人便把他搂在怀里:“欢宝近日嘴怎么越来越甜了?”
“我一向嘴甜。”
林涣咧开嘴,“英莲最近在家做什么呢?菌兄弟前些日子还念叨她呢。”
封夫人笑说:“近些日子也不知怎么的,她对做生意提起了兴,嚷着要看账本子,结果不识字,拿了账本一个字也看不懂,倒是给脸上涂得都是墨汁子。”
林涣眼睛一亮:“那叫英莲跟着我和菌兄弟一块儿读书算了!我爹给我请了个先生,前些时候先生说是要处理些事情没上课,明儿就回来了,叫英莲跟我们一起!”
他想起了之前直播间的人说起过,后来的英莲成了香菱,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没读过书,那个什么大观园里个个都是才女,人人都能念上几句诗的,香菱差点让人瞧不起,还是她后来自己努力学会了作诗,可见她于读书一道上是有天赋的。
林涣越想越觉得对:“说不定还能当成蔡文姬、谢道韫那样的女才子。”
封夫人惊讶:“你这《三字经》竟也没白读,连蔡文姬和谢道韫都知道了。”
她还以为林涣不过是小孩子对事物正好奇的时候,念书不过是为了玩,没想到还真是认真读的。
林涣挺起胸膛:“那可不,我读书可认真了!背书背的也快,人家都说我快能自己学写字了。”
直播间的那群小妖怪天天督促他背书,他可没忘了自己和他们的赌约,等明儿贾雨村来了,他要好好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