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洵这孩子,成日的不是吹嘘季朝云,就是吹嘘季宁乐,就连刚结识的钟灵也能和睦相处,偏对他是横鼻子竖眼睛。
林墨只得在心内默念,是亲生的,是家姐亲生的,换不得别人家的英才少年,要忍耐,只能忍耐。
他唉声叹气,将那马鞭递与季宁乐,原本还想多嘱咐几句,但季朝云揪着他衣领直将他拖上车,还道:“婆婆妈妈,少说几句。”
林墨怒极,天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说他季朝云不喜言谈?这一张嘴真是又毒又贱,说那话的怕不是个傻子,又或聋子。
这马车中的布置,并不华丽,但也算宽敞。季宁乐说他升山问学,已习六艺,倒也不假,驾着马车行驶得又快又稳。然而循着那孙副吏说的出城方向,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墨突然在车内道:“宁乐,咱们转回去。”
季宁乐奇怪:“转回去哪里?”
季朝云道:“去那亭所。”
这话奇怪,但既然季朝云既然也这么说,季宁乐也从善如流,调转方向,往亭所方向而去。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已回到亭所。季宁乐举目而望:“这?”
亭所还是亭所,但是一个人都不见了。
6不洵第一个跳下马车,冲上去正欲叩那楼门,林墨下车,不慌不忙道:“阿洵,回来。”
6不洵一惊,立刻就收回了手,反应过来却又为自己的听话生气。他正想说话,却见林墨与季朝云下了车来,皆是一脸肃然,他便不敢造次,默默退后和季宁乐站到了一起。
林墨问季朝云道:“你觉得如何?”
季朝云瞥了一眼那马厩:“大概除了马匹,没有活物。”
林墨点点头,这里明明是亭所,却只听到骏马嘶鸣呼吸的声音,和无人看顾的马车;莫说来往行人,方才所见亭所内长官仆役,如今竟一个不见,楼门亦紧闭,也是稀奇。
想了一想,季朝云扬声道:“在下平阳季——”
却被林墨无情打断:“你闭嘴吧!”
说完,人已上前一刀劈碎门锁,顺势将那门也一脚踹了个稀烂。
然后见三个少年都斜眼睨他,便与他们正色道:“看看得了啊!我这是艺高人胆大,你们不要学,都不要学!”
又耳提面令:“先前没功夫说,我现在可告诉你们,遇到危险的正确解决办法是我叫你们跑你们转身就跑,别指望救我或者他季朝云,我们两个本事大着呢,用不着各位小公子救——”
6不洵恨声嘀咕:“鬼才救你。”
季朝云一声不吭,上前来与林墨一齐入内,但见窗明几净,陈设如常,却当真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可见刚才所见,多半是虚相,却又虚中有实,譬如他们所借的车马,就没动半点手脚。
6不洵与季宁乐,钟灵也都进来了,看了一圈,又将手在那桌上一抹,当真没有什么灰尘痕迹,看得出来不久前有人认真打扫过。
季朝云道:“阿洵。”
6不洵会意,摘下腰上的玉箫,一曲《天罔》再出,室内又是阴风一卷。
他一曲奏毕,阴风已止,并无魂魄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