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在景阳宫霉都不出来了。生命可贵啊!
十三番外(一)
我是个阿哥,在别人眼里金尊玉贵,可我这个阿哥从小就受兄弟欺负,连稍有体面的奴才也敢踩乎我,就因为我没有娘。幸好有四哥时时照护着我,这么多年我才能挺过来。如今大了,也开府建牙了,于是那些哥哥兄弟又都借着送奴才荐人的名儿明着暗着往我府里安眼线。四哥常说我府里那些&1dquo;哪里是奴才,竟是一群坐探”,我才不管,照单全收,自个儿小心提防也就是了,谁叫我是个穷阿哥呢?话虽如此说,我确实不太喜欢呆在府里了,不是在四哥府里混着,就是在外头晃着。
身边就小顺子还算靠得住,他是打小就被四哥从人市上买来,留在府里□了这么些年,后来送了给我,这小子人挺伶俐的。虽然四哥没说什么,可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身边得有个把靠得住的奴才。
那日从四哥府里出来,我带着小顺子在街上随便溜达,又进了一家茶馆,想要消磨一阵时光,心里也实在是不愿回府。
正喝着茶,她进来了,蓝衣白裙,胸前垂两根乌黑的麻花辫,脸上没有一丝脂粉,清得像一朵百合花。下一刻她的举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竟大声给自己要了龙井,一点也不在意周围茶客的指指点点,还能从容地对我笑笑,一点没有别的姑娘在面对生人时的局促不安。那份胆色、那份自然流露的自在令我耳目为之一。好特别的姑娘!
好笑的是,她居然会没有带钱!本想替她解围,却突然有种恶作剧的念头,想看看她此刻是否还能保持住那份自在。也许是小二和茶客的刁难激起了她的怒气,短暂的尴尬后,她竟然振振有词地训诫小二生财之道!而面对那个口齿轻薄的登徒子,她也竟然毫无羞怯之态,笑靥如花,伶牙俐齿,连挖苦带抢白,分明是说此人老丑、好色兼短命,偏偏还没有一句是骂人的话。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从没有见过喝霸王茶还喝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呢!
后来在她要摔倒的那一刻出手扶住了她,四目相对之际,我分明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率真,没有矫饰的女子时我从未见过的,那一刻握着她的手臂,我真想就此不再松手。听她说会将钱还我时,几乎不敢置信:很少女子如此独立的!是的,她的言行里透出一种男子才有的果敢,但却令我莫名地有种受伤的感觉。拒绝了她还钱之说,也不见她有丝毫扭捏、犹豫,仍旧落落大方、干干脆脆地走了,还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要不是手上留有她衣上的余香,要不是小顺子提醒我她走远了,我真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之后,我又到那个茶馆去了好几次,却再没有见过她,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回想她的衣着虽说简单,但是看得出是官宦人家的姑娘,我求四哥帮我找她,起初四哥不答应,经不住我日日磨他,不得已答应了,我猜四哥也很好奇:我是阿哥,从小生活在皇宫内苑,皇阿玛的众多嫔妃和数不胜数的皇亲格格,美丽的女子着实见得多,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让我如此魂牵神系。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快是中秋了,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在我几乎失望的时候,她却突然站在我面前了。
那日,皇阿玛召我和四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见小十八在磨着人跟他玩什么老狼、什么钟点的玩意儿,一时好笑,就接口笑话这孩子。转过树丛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宫女正直勾勾盯着四哥,也不行礼问安,估计是被四哥一贯以来的冰冷表情给吓傻了。直至走到跟前才现这个小宫女就是我遍寻不获的她,她居然进宫了,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心里的欢喜无法形容。
可是,当我看见他盯着四哥的眼神并不害怕,似乎还有一丝欣赏的时候,我心里的欢喜霎时间就变得酸酸的——那天在茶楼她也是这么看我来着。不知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舌头:&1dquo;看傻了吗?还是你一直就是这么盯着瞧人的呢?”没料到她居然说我是太监!以她脸上略显夸张的意外神情来看,应该是故意令我难堪,以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似乎每次看到她,她都有一些出人意表的言行,不过有一件事好象她也跟别人一样——害怕四哥!哈哈!我说呢,很少有见到四哥不害怕的呢!
令我意外的是,小十八素来怕四哥怕得厉害,可今天居然壮着胆子要我饶恕她,看来她跟小十八处得颇为相得。同样,在四哥下死眼盯着她瞧的时候,我看得出四哥也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了。
湘吟,好像小十八叫她湘吟,明儿求四哥想法子帮我要了她!
串门
作者有话要说:偶乖吧?昨天晚上写了好久哦,本想一篇一篇更的,但是有老大抗议说不过瘾,只能先上来,以作贿赂,指望将来没有及时更时请各位饶恕的资本了。嘿嘿! 夹在书页里的树叶阴干了,一片片平平展展的,红、黄、绿,放了一桌子。外面下着雨,越显得秋意萧索,何嬷嬷要我变些花样哄着胤衸玩,省得他又吵着到外面去。
这会儿素纨和胤衸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我面前,看我选树叶做了一幅贴画。胤衸的眼睛里满是崇拜,而素纨则是一脸惊异,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倒好笑起来:&1dquo;怎么样?我了不起吧?”胤衸连连点头,拿着贴画跑去隔壁给何嬷嬷看。素纨撇撇嘴,一脸坏笑:&1dquo;你是了不起啊,楞敢说十三阿哥是太监,要不是十八阿哥替你求情,你就不是了不起,而是&1squo;起不了’了!”看我脸上的困惑,她好心地解释:&1dquo;挨了板子了,当然就起不了了啊。”
嗬,这个坏丫头,竟然拿这件事来糗我。我做势去抓他,口中嚷道:&1dquo;好你个素丸子,别让我抓着你,看到底是谁起不了!”
她看势头不妙,出门跑了。我哪肯放过她,起身直追,只听她的声音:&1dquo;十三爷吉祥!”哼!这种鬼天气,谁愿意出来串门,摆明了是使诈!心里想着,脚下可没停步,嘴里还喊着:&1dquo;你少使诈了!要骗我,你还得再学几年&he11ip;&he11ip;”话还没说完,鼻子就直接撞在一堵墙上,直觉一阵酸意从鼻端直冲脑门,立刻眼泪长流。泪眼模糊中,看见十三一脸诧异:&1dquo;这又唱的哪一出啊?我听着让人学什么,怎么倒学得自个儿这么委屈呢?”
我还真倒霉啊,还真是他!怎么每回他出现我就要倒霉呢?不由冲口而出:&1dquo;没怎么,大概是奴婢的八字与十三爷不对吧。”心里知道现在自己是&1dquo;奴婢”,这么跟主子说话是犯上,是大不敬,可不知怎么,每回看见十三,想说的话总是不经过大脑的过滤,直接脱口而出。真就有这么邪门儿,所以我决定还是趁早闪人为妙。于是行了礼急急地想要告退,却被十三拉住了胳膊,这次可没茶馆那次这么走运了,那手劲就像我跟他有仇似的。抬头看见他看似平静的眸子里隐隐跳动着一丝阴郁,声音里也有一丝陌生的威压:&1dquo;谁告诉你什么八字不对的?”
见过清朗的十三,阳光的十三,嬉笑的十三,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十三,此刻的他像是一堆TnT炸药,表面平静,实则只要一点火星就可点燃。他就那么重视八字?这可跟&1dquo;侠王”的形象差太远了,简直就是哪个穷山沟里觉悟不高的村长大叔嘛!想到十三穿上赵本山的全套招牌行头当村长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马上又被胳膊上的疼痛逼得咧开嘴。见我又笑又痛的怪样子,十三眼中的阴郁到好似散了一些,虽然还没有松开手,劲道却是放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