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雪抱着集齐何汐魂魄的陶瓷,一路走到了黄泉的尽头。看着缓缓流入冥府的忘川边上等待着的冥府使者,凌风雪知道自己不能再陪阿汐走下去了。鬼界和冥府虽说相对而言相互配合又不可分割,但冥府毕竟是归天界执掌,因此鬼界和冥府虽常有交易,但从不会涉足对方的地盘。
“有劳神君大人了。”
凌风雪将陶瓷轻轻递给他,向他行了大礼。
“客气。”
阿汐,你不要害怕,很快我就回去凡间找你,这一次我定会还你一个你喜欢的可爱少年……
齐国,北境,临北城。
“将军,将军。”
小卒边跑边激动地往城墙上面跑,找到驻军大营,兴冲冲地禀报。“将军,夫人刚刚完成生产,诞下了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蕙娘生了?姑娘?姑娘好啊,姑娘乖巧又好看,好好好。”
王将军也很激动。
“恭喜将军喜获千金。”
将士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将军,老夫人说要您为小姐取名呢。”
“那就叫容汐吧,王容汐。”
王将军喜笑颜开,“今日是小女的诞生之日,本将军高兴,犒劳众将士,虽说行军不能饮酒,但肉还是可以吃的。今夜由将军府出资,宴请全体将士。”
“谢王将军。”
军营中顿时一片欢喜。
王容汐长到三岁的时候,王将军在军营外面的雪地里捡到一只小小的银狐,小容汐有了陪自己长大的爱宠。从此,容汐去阿娘房里偷糖吃的时候门口多了探风的白色身影,容汐在雪地里玩耍的时候多了打雪仗的伙伴,容汐的每一副画作的落款都是狐狸爪印,容汐的每个夜晚都伴着一团白色的温暖……
现在王容汐已经长到十四岁了,从小小的糯米团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一年陛下下诏命王将军回京,由王容汐跟着母亲和祖母先行,进京打理多年不住的京中老宅。
十几辆马车载着仆眷和行李深深浅浅地一路向南,北境积年累月的雪路被压得嘎吱嘎吱的响,一句一句浅诉着别离愁绪……
王容汐掀起厚厚地车帘,望着这一地的雪白出神。
“阿汐,你是不是又想起阿雪了?”
阿雪是三岁的王容汐为第一次见到的雪团一样的银狐取的名字,阿雪一月前走了,在睡梦中,走得很安详。
“母亲,我这些日总是会梦见它,梦里的它会说话,它说它会在下一个地方等着我。虽然这很荒谬,但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我也愿意相信它说的再见,虽然我不知道,下一个地方在哪,但我有预感我们终将再见……”
王容汐看着消失在一片白茫茫里的临北城,目光所至皆是柔和。
祖母轻轻的握住王容汐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老夫人、夫人、小姐,后面经过一辆马车,打听到我们是回京都的,想加入我们的队伍同行。那位公子似乎是进京准备春闱的,只带着一两个仆从,行装单薄,希望能跟着我们进京,求个庇护。”
管家轻声禀报。
“进京备考?想必是个柔弱的书生,就叫他跟在咱们队伍后面吧,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老夫人了话。
“是,老夫人,那位公子还说了若是咱们愿意,他想过来见个礼。”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让他过来吧。”
王家跟随王将军在北境住了十几年,性子也慢慢养的跟北境人一样热情又大方。
不一会人就过来了,王容汐在马车里听见对方说道:“小生凌风雪,籍贯南杭,前阵子举家迁至京都。凌某一年前至北境拜亲寻师,如今春闱将至,故进京备考。小生此行主仆三人,若干行李,共一车。劳老夫人心善,同意带着小生同行,一路照拂,小生在此先行谢过。”
柔柔和和的声音,让王容汐不禁想起了总是趴在自己怀里乖巧柔顺的阿雪……
“凌公子客气了,既是同路进京就是缘分,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是相互照拂罢了。”
老夫人见对方礼数如此周到不禁心生欢喜。
两路人就这样欢欢喜喜的成了一路。行了三五天,一路从雪地里的嘎吱嘎吱经过泥地里的悉悉索索变成了山地里的坑坑洼洼。行到此处,山路多,且大多是路窄难行,只能勉勉强强过一辆马车。王容汐和祖母、母亲除了一日三餐下车休息调整,几乎没怎么下过马车,一路行来本就十分疲惫,到了这山路只觉得骨头都要颠散了。行到此处突然听见前方和两侧传来一阵阵喊打喊杀声,王容汐知道他们怕是遇上山匪了。虽然他们队伍里大多数的小厮都会一点腿脚功夫,但现在在这样的地形地势下,这么一大队人马怕是跑都跑不过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钱消灾,王老夫人立马唤来管事的,取出一箱整银前去交涉。
“就这么点钱,你们打叫花子呢?”
匪人高马大,脸上还有一道大口子,看着十分凶悍。
“好汉,这真的是我们所有的整银了,您总要留点银子给小的们当盘缠。”
“我不想跟你啰嗦,叫你主子下车来亲自跟我谈。”
“好汉,这跟谁交涉不是交涉呢?我家的几位主子身子骨都弱,怕是无力来与好汉们交谈。”
管事小心地陪着好话。
“我叫你叫,你就去叫,废话怎么那么多,信不信我们老大现在就送你归天。”
另一个小土匪在一旁帮腔。
王容汐在马车里听着不容乐观的情况,松开母亲和祖母紧紧握住的手,打算亲自下车交涉,王容汐现在只恨从小信了母亲‘女孩子要端庄淑静’的话,没能学得父亲一星半点的武功。她正欲掀帘下车,突然听见一道温润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在下凌风,此行乃是携亲眷南去访亲,故整银有限,不过好汉要是觉得不够,我可将为亲友准备的礼品一道赠予好汉。大鲁。”
王容汐透过车帘的缝隙看见半个被前面马车遮住的挺拔身影,一身白衫轻裘,儒雅俊逸。王容汐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了,这几天他总是默默跟在队尾,除了有时候会给她们送来些雅致的小吃,几乎就像没有出现过这号人似的。王容汐看到一个大个子扛着一个大木箱子走到队伍前边,打开了箱子。虽然她看不见箱子里的东西,但从对面匪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的表情来看,估计是价格不菲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