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起身便向门外走去,徒留一阵微风,缠着冬雪,毫无温度得飘零进里屋。
直到那雪落到手背,邢遮尽才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抖动一瞬,空洞黑黢的瞳孔重回过了光。
……
宋庭誉几乎是一股气向着前走,意识重恢复清明时,已顺着走廊不知走到哪处。
尘杂事物全部脱离脑海,熟悉的疲惫感才涌上,他走着的步子晃了晃,随后停下脚,撑着扶手低头缓了缓。
“王妃?”
一道声音传过来,宋庭誉喘息的唇一滞,转而抬,就见到了竹升的身影。
这名忠仆正抱着一只暖炉,把身上蹭的到处都是灰碳,看样子是要给邢遮尽送过去。
“您是不舒服吗……怎么出来了?”
他肿着眼睛问道,激动的心情中平复下来,已经不再哽咽。
宋庭誉直起腰,多余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让他带着自己回到客房当中。
一切都清静下来后,他躺在床榻上睡的昏天暗地,中途起身吃的几口饭都迷迷糊糊,就这样过了两三日,身体总算恢复了精力。
与此同时,外头也在沉寂一段时间,悉悉索索,过来了马车。
——那是颢砀皇帝派过来接应他们回京的车辆。
甘三这日,宋庭誉走出房门,自二楼向下扫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邢遮尽长身挺立,站立在门前。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二人便再没见过面,唯有的几次,邢遮尽暗自忸怩,让竹升送了什么糕点过来,也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把人堵在了门外。
一块糕点就想打,未免太容易了些。
宋庭誉自二楼下来时,便感觉有一道黏腻的目光萦绕在自己的身上,然而待他偏头追寻,却只看见略带躲闪的虚影,如此几次下来,他终于忍不住,蹙着眉定定地向邢遮尽望去。
“看够了么?”
那一头,在这几日里充当接头人的竹升倏而看见宋庭誉转过,蹙眉望向这边,以为他在与自己说话,心中顿时咚咚作响,忙红着脸低下头:“没没、王妃尊容,小的岂敢逾矩窥视!”
愠气被冲了个空,宋庭誉蓦地压了压眉,着寒气地看向邢遮尽,后者却将目光放到了竹升的身上,桃花眼中隐隐含了些责备,似乎与他遥相呼应,一同谴责仆从的逾越。
竹升本来胆子就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闹乌龙背了锅,接连被两道阴测测的眼神盯上,顿时眼眶红,泪水打颤,委屈巴巴地来回扫。
这几日里,王爷王妃也不知道闹了什么情绪,分明在邢遮尽清醒之前,二人还表现得那般伉俪情深,不过就是他送人的功夫,就立时僵持了起来。
邢遮尽自己拉不下脸面去找宋庭誉,便落难了竹升,后者这厢拿着糕点好声好气地送过去,那厢就迎了一个闭门羹,吃得满脸灰,几番下来,竹升忙忙碌碌,倒混得里外不是人。
好在客栈门前,这名小仆从如坐针毡,要被两道目光击成粉碎之际,一人神色慌张,及时打破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