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儿正摆上一小碟消食的腌萝卜,然后对着二伯娘招呼:“二伯娘,大堂姐,你们的海碗。”
二伯娘母女听到她的声音就浑身不得劲,孙巧儿那一嗓子也没个下数,最边上的人都听见有热闹瞧,都伸长了脖子。
“大堂姐,你手上空空的,你家这大海碗要不给你装些腌萝卜回去。”
孙大花原本加快的步子猛的顿下,接着回过头恶狠狠道:“谁稀罕你家萝卜!”
孙巧儿目光跳跃到二伯娘手上冒尖的碗中,很是纳闷:“那二伯娘手上拿的不是萝卜芋头饼么?原来你们不喜欢吃呀,那就应该给好这口的叔婶哥嫂们拿去呗。”
那饼虽是素的,但用了骨头汤和猪油煎烤,还特别加了蛋增加粘度,表面香酥脆口,金黄焦脆,内里香芋和萝卜的组合又是另一重松软口感,一点都不比肉菜逊色。
旁边一个早看不惯他们显摆的人道:“原来你们家不喜欢呐,那给我们罢。”
说着伸手做要拿的模样。
二伯娘瞪了眼孙大花,她生的什么女儿!净拖后腿。
也有些馋得慌的见机伸出筷子,笑呵呵道:“我好这口,我吃我吃。”
孙巧儿就在边上看着,今天是大喜日子,就暂时给个小小教训好了。
但大堂嫂偷偷扯着她到角落里道:“巧儿,你听二伯的话怪么?”
怪?
孙巧儿寻思着,问:“你是说收拾屋子。”
她猛地想起来,以往一大家还在一起时,二伯住的屋子鲜少见二伯娘收拾,都是她叫着二堂嫂和自己阿娘干的。
“你知道什么了?”
大堂嫂人勤快贤惠,也不是爱嘴碎的主,可不难看出她对二房很有成见。
“有几次我正巧遇见二房的在收拾东西,就是孙大花都很勤快动手,你知道那人的,大小姐做派,你见过她几时主动勤快了。”
“他们要做什么?”
大堂嫂压低声音道:“后来大海和我提了一嘴,好像他们准备搬家。”
“去县城。”
不难猜,二房如今把自己当城里人,早就不屑一个小冲村,可你想搬有能耐搬也不必藏着掖着,喜事有什么见不得人?
大堂嫂也不明白,而且还扑哧一笑道:“我猜是不想请酒吧,瞧饭桌上说的话,指指点点,有能耐别吃,还好意思拿四个碗,叫花子呢。”
吃了没一句好话,话里话外这不行那不屑的,做出高人一等的样子,有本事别来。
孙巧儿默,也许有其中一个理由吧。
但孙巧儿估算着,他们的粮食铺子也不算大,能囤货不多,一部分还是囤放在家,看那架势,是准备做大了,估摸着他们得买下一个二进院子来。
问题是,就凭他们开了半年的店,怎么舍得?
好地段的至少三四十两,还要请工人刷大白、修葺,再重打些家私。
所以他们真赚了不少。
但开店时二房来借钱他们也核算过,一切顺利,半年内能全部回本就是赚了。
所以他们其实瞒着人进了更多粮。
那钱从何而来?
二伯没坐多久也走了,孙巧儿想了想还是止不住想解决那个问号,偷偷跟了过去。
此时只有二房一家人在,村里大半热闹集中在孙家阿公家中,里面的争吵也没有刻意压制。
“你说你丢不丢人,百双眼睛看着呢。”
“丢人?孙石,你以为我想?你也不想想咱家最近为了那房子花了多少?你又学城里老爷子做派添这添那,哪不花钱?当铺得的那银子都快见底了!”
“你还和人吵,怕人不知道吗?咱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呀!”
二伯娘听了拔高嗓门,语气讥讽:“有头有脸?要不是老娘我机灵拿出来,你哪来的脸面?还想开粮铺,等着和你爹一样一辈子在泥巴里刨吃的。”
二伯明显心虚:“你小声点!”
二伯娘不依不饶,恼火道:“你属耗子的!还有你那侄女孙巧儿,今天又故意和我作对,你呢,你老子眼睛一横,你就软蛋似的!你说说,要不是为这个家谋划,我至于捡那些残羹冷菜回来?老娘还不稀罕!你说我为了谁?啊?你说!”
两口子吵了一阵,直到人受不了才歇火。
但,当铺,钱,难道就是卖假粽时见到他们那会。
拿出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