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1dquo;方才,他怎么和你解释他那一身伤的?”
她轻声说,&1dquo;说是下楼梯不小心滑到了。”
&1dquo;呵,我就知道,他不会说实话。”魏散原笑了一声,&1dquo;哪里是下楼梯摔得,是让西医学院的学生打的,十几个打他一个,打得狠,愣是没躲。他没下床是吧,不是不想下,是下不了,左腿医生说是伤着了,一时半伙使不上劲。”
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心里都是愧疚和自责,她是不相信他蹩脚的理由,可没想到竟是这样,而他最后还在想着如何保护那些学生。
她声音有点颤抖,&1dquo;说下去。”带着乞求,她想知道,他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1dquo;我说的这些,他都不会和你说。带你回昌平那天前一天,他刚熬过一个通宵,第二天又连着熬了一天,还记得他跟你说了什么吗。为什么跟你说那些,他这辈子都被不会告诉你。那段时间,他舅舅这边逼他逼得越来越紧,他是怕带累你。”
&1dquo;两年前。”
她听到这,他说两年前。她攥紧拳头,等着他说下一句,两年前,到底怎么了?她迫切想要知道。
&1dquo;两年前,他被人出卖,缪帅知道了他北边的实业,穷追猛打,逼停了他两家工厂,一千多号工人等着他去安置。这还不够,又催他和南军里的复辟派联姻。那时候,你的死讯被确认,别人调查也好,他自己求证也罢,都没有你的踪迹。他从巴黎回国的路上生了重病,消瘦了一圈,身体垮掉,整个人不成样子。”魏散原停下来,看她一眼,&1dquo;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怨他娶了别人,那位小姐,和他不过是假婚约。都是要复仇的人,这才走到一起,都是利益无关情爱。世忠他,没有一天忘了你。”
&1dquo;你若是还有心意,就好好想想。缪帅活不成了,南军的局势正对他有利,他能够保你,但他又不确定你与哪位秦先生的关系,只要你一句话,他就在没顾虑。以前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现在不同了,你懂吗?”
魏散原跟她说的这一堆话,是平地惊雷。她向来不知他的苦处,他只字未提,就连分开,他也是捡着最能让她记恨,最能让她放弃的说法,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哪怕有一点点解释,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打落牙齿和血吞,先人何其有才,想出这样的比喻,形容他恰到好处,万般不易都是他的,受过所有的罪都是他的,留给她的只有被他撑起来的护栏和风轻云淡。
她鼻子一酸,眼眶狠狠地涨,他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什么都自己扛,拿她当什么?她又想起自己对他说过的话,只觉得悔恨,自己那么做,图一时痛快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
她抹了一把眼泪,悄悄溜到他门前,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个小缝,静静地看着他。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额角的伤口越刺眼起来。
她心里都是酸的。
门被她轻轻推开,她轻手轻脚走近他,就像刚才那样,只是心境完全不同的。困扰着她的那个死结,不过是他离开她的原因,她想过无数,最后却被魏散原的几句话轻而易举的解开。她的心里现在是柔软的一潭泉水,映得是他的面孔。
她搬了个矮凳坐在他床边,看他露在外面的一只手,上面也有轻微的擦伤。情绪不停地鼓动着,煽动着她,她想抱他,想亲吻他,他那天醉酒对她的作为她完全能够理解,所有的行为不过是内心思想的外在表露,这些亲密的行为自始至终都传递着同一个信息。在这方面,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总想着通过这些,找寻感情的安全感,他醉酒时,最直白,最诚实。
她猜到他其实没睡,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她站起身来,微微弯下腰,贴近他的面颊。她察觉到他的眼睛跳动了一下,便不再犹豫,吻上了他的嘴唇。
接着就被他按住了后脑勺,他的吻铺天盖地袭来,像是不带一丝理智,但包含所有情感。没有轻重缓急,所有的亲密都是用尽全力。他吻她,急切地,带着占有欲地,男人面对心爱女人时的情感被他毫无保留地释放着。他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只是用尽全部力量将她带向自己,直到她同他一起躺在身下的床上。
是真实的,不带一点虚幻,这不是他曾经无数次梦里出现的场景,而是真真正正的事实。现在,她就在自己身前,他能亲吻到她,能拥抱到她,能摸到她的每一根丝。他所有的情感不再抑制。她吻下来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的稀世珍宝终于失而复得。
她不敢用力抱着他,只敢顺着他,小心翼翼配合他的动作,好让他尽量少地牵动伤口。
良久,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唇。
&1dquo;阿忠。”就这两个字,让他觉得什么都值得。
所有的疑虑都被消除,他不想再问,她做的一切告诉了他答案。
他满足地叹口气,把她裹进自己的被子里,抱的更紧。他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顶,&1dquo;湘湘,忠哥等了很久了。”
这一句,让她忍耐已久的眼泪溢出眼眶。
破镜重圆,最受不了这个。任何一句撩人的情话,都抵不上这一句带给她的冲击。
等待是□□里最最磨人的酷刑。好比一刀刀将人凌迟,不会心如死灰,不会在一瞬间绝望,只会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地折磨着有情人,没人免得去,他历来公平,不给任何人减免这项负担,却也狠毒,用情越深的人,便越让他煎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