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日语几乎无懈可击,除了&1dquo;sa”行的音较重之外,和日本的年轻人没有两样。只是长相太英俊,让我担心我俩搭配在一起会太引人注目。他是日德混血儿,在日本念完高中,目前就读柏林工业大学。
我递出名片:&1dquo;我是写实报导作家,希望能够采访柏林。”
&1dquo;采访哪一方面?”
&1dquo;我希望以这样的打扮前往旧东柏林。”
&1dquo;这样的打扮?你是指这一身行头?”卡尔望着我华丽的紧身红洋装和高跟鞋,&1dquo;为什么?”
&1dquo;我想了解东方女性染成金,走在充斥纳粹份子和庞克族的街头是什么感觉。”
&1dquo;太危险了!”卡尔当场耸耸肩,完全是西洋人的动作,&1dquo;没必要故意挑逗他们吧。这太不正常了。”
或许吧。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亲身体验种族歧视的滋味。我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听朋友讲过,最近有戴金色假的日本娼妓被信奉纳粹主义的少年围殴,但日本的传播媒体并未报导此事。
&1dquo;一开始我打算以娼妓的姿态出现。”
卡尔目瞪口呆,难以置信:&1dquo;最近才听说有日本女人遇袭呢。”
&1dquo;真的?”我拿出记事本,&1dquo;我想知道这类事情。是观光客吗?”
卡尔漠不关心的摇摇头:&1dquo;这就不太清楚了。”
&1dquo;什么地方可以查到?”
&1dquo;图书馆或许会有报导这个事件的旧报纸。”
&1dquo;我不会讲德语,拜托你了。”
&1dquo;摄影师呢?”卡尔似乎犹豫着是否应该接受。
我态度坚定的回答:&1dquo;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拍我的时候由你帮忙。你会拍照吧?”
&1dquo;我希望能有其他男性参与,只有我一个人,总觉得有点不安。”
&1dquo;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想尝试吗?”
卡尔考虑片刻后开始谈价码,他表示这是有危险性的工作,应该把在电话中谈妥的费用提高一倍。我勉强答应后,他立刻站起身来,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表示要去租车。看样子他相当机伶,我庆幸自己找到不错的向导。
不久,卡尔回来,指着停在饭店门口的崭红色奥迪车说:&1dquo;真糟糕,只有那一辆。”
&1dquo;不好吗?”
&1dquo;太醒目了。我们是要去旧东柏林,若开这种车,加上我们又是观光客,如果停在路边,也许会被人破坏。”
这天,耀子和答应当向导的卡尔在柏林街头闲逛。
&1dquo;你知道这个叫卡尔的人吗?”我问专心往下阅读的成濑。
成濑头也未抬,摇头道:&1dquo;不,工作方面的事她很少提,所以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最重要的一点&he11ip;&he11ip;”成濑好不容易抬起脸来,&1dquo;我甚至不知道耀子曾染成金。”
&1dquo;这么说,她不是在日本染的喽?”
&1dquo;我送她去成田机场时,她和平常一样,回来时也是。”
身为朋友,我和耀子感情虽好,却未共同生活,所以不知道耀子的一些变化。但是,成濑是她的情人,怎么可能完全不知耀子的工作情形呢?我怀疑的望着成濑的侧脸。也许,他们的感情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炽烈。
卡尔说当日本观光客的向导很简单,他们的行程大致相同,在柏林最繁华的库尔菲尔斯膝大道购物,参观夏洛滕堡宫,瞻仰着胜利女神铜像进入旧东柏林,仰望布兰登堡大门和旧帝国议会,然后经过菩提树下大道,由亚历山大广场到卡尔·马克斯大道,一路参观由希特勒式转为史达林式的市街建筑后,到检查哨遗址逛一圈,再到围墙博物馆购买柏林围墙的碎片。
卡尔驾驶奥迪进入距饭店不远的柏林最大百货公司卡德韦(kae)的停车场。
&1dquo;离我远一点,替我拍照。”
我让卡尔走在前面,随后进入百货公司。星期六下午购物的人潮较多,但只有我一个日本人。我在女装部慢慢浏览。
德国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凝视我、观察我。到底是什么使他们如此惊讶、愤慨?对我而言,这是不解之谜。在日本,即使外国人身穿和服,也不会有人如此惊讶吧。就算他们染成黑眼珠、黑头,恐怕也没人大惊小怪。
一定是我身上的某种东西刺激到他们。
搭乘电梯时,一对老夫妇直盯着我看,走出电梯时低声说了一句:&1dquo;小日本鬼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明白了,在这儿最大的问题是——&1dquo;种族歧视”。
在百货公司绕了一圈,要卡尔偷偷帮我拍照后,我们决定前往人潮最多的跳蚤市场。
这之后,耀子在卡尔的陪同下前往六月十六日街的跳蚤市场,在那里遭到几个牵着德国狼犬的长男人怒视。耀子写着:
我走过时,大家都停下来,紧盯着我的金,简直像在宣称金是他们的专利,绝对不容模仿。
耀子在柏林四处采访的数日间,透过卡尔的带领,写下一些吸引力十足的报导,像旧东柏林年轻女性的甘苦谈,以及前往萨克森豪森收容所的经过。此外,她无数次很遗憾的表示,采访被围殴的金娼妓和纳粹份子,并没有想像中的顺利。整篇报导力万钧,很有可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