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十秒,许是更久,蒋开口,干脆利落:“好,既然你道歉了,以前的事就一勾销。”
余柠完全没有惊喜,因为不信蒋,他向来会耍人。
蒋看着余柠,“干嘛,不满意?”
余柠小心问:“真的吗?”
蒋道:“我说话向来算数,我们的事了了,你也用不着躲我躲去外班,好像我容不下你一样,明天开始回九班吧。”
说罢,蒋留给余柠一记笑容,如果没有任何接触,只在大街上惊鸿一瞥,余柠肯定会觉得蒋是个很温柔很阳光的校草,但眼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蒋绕过楼梯死角,隔着几道铁围栏,看着仍旧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余柠,随意道:“别忘了明早帮我带早餐,我想吃包子。”
这次说完,他真的走了。
又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一晚,书本练习册堆得满桌都是,余柠努力了,还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蒋那句话:明天开始回九班吧。
余柠觉得自己可能神经不正常了,不然为什么会生出妥协的念头?
可蒋真会说话算话的放过她吗?
转去三班的6卓算什么?
全校师生会怎么看她?怎么看6卓?
她不能回去,可是蒋…余柠脑子里冒出死亡记,如果她真的有,可能真的会写下蒋的名字,死因,凭空消失。
她不希望他死的多惨,只希望他能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十二点半躺在床上,睁眼躺到快两点,外面传来开门声,余柠片刻不等,翻身而起,她没办法了,她想跟余伟商量一下转学的事。
从卧室出来,余柠一眼就看见倚靠在玄关的熟悉身影,余伟喝高了,手里的包都快夹不住。
余柠赶忙上前,“爸。”
余伟含含糊糊:“啊…还没睡?”
余柠:“跟谁喝这么多?”
余伟边换鞋边道:“单位领导。”
余柠给他拿了拖鞋,试探性的问:“领导好说话吗?”
余伟换了拖鞋,晃晃荡荡往里走,余柠扶着他的手臂,余伟是真喝多了,骂骂咧咧的说:“以前都他么坐在一桌吃饭的人,现在都开始跟我摆谱了,说现在业内就这样,我从十几岁参军回来就在这行干,我他么不知道这行什么情况?”
余伟一屁股坐在沙上,呼吸很重,余柠转身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道:“别生气了,人不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嘛。”
余伟喝了半杯水,“呼…我算是看明白了,墙倒众人推,都是一帮势利眼,我要不是想给你换个学校,我才懒得上赶着给他们脸…”
余柠一愣:“换学校?”
余伟突然正视余柠,眼眶一下子就湿了,“爸看你在学校里不开心,想给你换个好点儿的私立学校,你妈本来都说可以给你弄进去,你非跟着我一起受苦…”
他越说眼泪越多,最后直接掩面大哭,余柠一把抱住余伟的头,视线模糊,一开口,声音也哽住了:“你说什么啊,现在的学校已经是省重点了,还往哪儿换啊,没事儿,我现在跟同学处好了,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刚开始几天肯定要惹事儿,现在都好了,没事儿,你别哭…”
余柠以为,难受的只有自己,直到余伟在她面前崩溃大哭,她方才明白,成年人的委屈,是她的成百上千倍,她以为自己没了家,没了熟悉的朋友,没了安全感,可余伟失去的是四十几年拥有的一切,从前别人有多羡慕,现在就有多唏嘘。
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夜里,余柠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欲言又止,安慰了余伟,待到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心里奇异的平静,因为有了肯定答案,或者说,终于走进了一条单行路,她没得选择,只能面对。
第二天一早,余柠依旧是第一个来班级里的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之后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往她那里看一眼,她已经足够安静,可在众人眼中,依旧是突兀的存在。
6卓今天来的相对早,余柠起身给他让座,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他放下书包,主动开口:“有要问我的吗?”
余柠侧过脸,眼中带着几分诧色。
6卓像是没看见她肿着的眼睛,更无意八卦她哭肿的原因,自顾掏出两本生物练习册,一下子翻到标注红点的题,“这两个,帮我讲讲。”
余柠一下子就坦然了,拿过练习册看了一眼,马上进入讲题状态,6卓听的认真,而后一边记录一边道:“你怎么做到把生物学的这么好?”
余柠听着来气:“我有问过你怎么所有科都这么牛逼吗?”
6卓:“我生物就不如你。”
余柠无语:“我生物高你几分,你总分高我二百分。”
6卓面不改色:“虽胜不喜。”
余柠直接撑起右边手臂堵住耳朵,懒得跟他对话。
整个早自习都在平静中度过,余柠也不是丝毫不担心,只是走投无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早自习下课,班主任坐在讲台前没走,第一节也是英语课,班上基本没人出去,因为等会儿上课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查单词默写。
余柠眼睛盯着大半页的单词,在纸上重复的写,没抬头,也没现周围气氛陡然变了。
直到梦魇般的声音响起:“我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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