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時雨抽了第一管,又抽了第二管,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地褪去,大腦神經也在彼時湧來錐心刺骨的痛,他用發白的手指攥住兩管含蓋信息素的血液,緊緊抿著蒼白的嘴唇,朝著謝臻的方向指了指:「我只有一個要求,只要我活著,他就不能死。」
「不然,我有很多辦法讓你們再也無法在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唐紀:「感人肺腑啊……但是和我談條件,你還是太過於高看自己了。謝三,我自然不會殺他,畢竟他是我的人,至於你啊,我倒是又有點別的興了。」
唐紀說話說著說著輕輕頓了頓,他笑著眨了眨眼,扭頭衝著懨懨的謝臻笑道:「我還沒玩過a1pha呢。」
坐著的謝臻,嘴唇乾得幾乎泛著皮,他虛虛望了唐紀一眼,只是一個平靜如水的眼神。唐紀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他早就已經想把謝臻搞到手,眼下的暗示幾乎已經成為明示,唐紀哪裡是對什麼a1pha有興,只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他又將視線輕輕落在因為痛苦而面露難色的靳時雨身上。靳時雨正緊緊皺著眉頭,攥著兩管血液不肯鬆手,額頭上露出明顯的青筋,甚至還能從他毫無血色的臉上,看見青色的脈絡。
靳時雨狀態很差,謝臻不敢賭唐紀究竟要做到什麼地步,因為他對oo5最核心的部分所知甚少,他不清楚唐紀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而他也不能讓自己被綁在這裡,聽天由命般的,任人宰割。
思索不過幾秒,謝臻就已經做了決定。
他看見靳時雨在聽到這句話,臉上甚至沒有多大的波瀾,只是波瀾不驚地看了唐紀一眼。直到靳時雨對上謝臻的眼睛,靳時雨有種詭異的預感,或許能被稱作……心有靈犀,他嗓子眼裡仿佛被什麼異物卡住,反反覆覆想要說點什麼,卻無果。
直到謝臻臉上掛著那副詭異的平靜,靜靜道:「我陪你玩。」
「謝臻!」靳時雨在聽見第二個字的時候,就猛然間爆呵出聲,他手心猛地發力,生生將兩管血液捏碎,玻璃渣鉗進手心,扎著肉疼得厲害,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疼痛,額上還不停地滲著冷汗,波瀾不驚的眼睛裡在這一瞬間爆發出兇狠的、扭曲的情緒。
靳時雨用一種,極為兇惡的、恐怖的姿態,扯著嘶啞乾裂的聲帶,幾乎是命令式般吐出三個字。
「我不准。」
第58章鴉青
58
謝臻心頭重重一跳,囁嚅著嘴唇看向靳時雨,一時間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謝臻盯著靳時雨那副幾乎稱得上恐怖的表情,目光停滯了片刻,他看著靳時雨死死地盯著自己,脖頸上爆出明顯的青筋,蜿蜒盤旋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謝臻真的覺得靳時雨瘋了,他嘴唇發抖,散落的長髮有些遮蓋視線,讓謝臻心煩意燥,他仰著頭,讓略長的劉海從視野前消失,或許也是為了讓眼淚消失。
他仰著頭緩解情緒,依稀能夠聽見靳時雨沉重的、痛苦的呼吸聲,而罪魁禍就像是一個等待好戲開場的旁觀者,靜靜地微笑著看他們這場感人肺腑的好戲碼。
謝臻咬了咬牙,別開視線,生硬地說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你無論如何都能活下去,我是為了我自己。」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準,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抓住活下去的機會?」
謝臻說話語太快,甚至還反嗆了自己一口,他用平生最冷漠的語氣,用最傷人的態度,重重地,給了靳時雨一刀。
跪在地上的靳時雨,聽到這兩句話,更是毫無意外地,徹底爆發了。靳時雨脹痛的神經、負重過多的腺體,在此刻無限制地被放大了痛楚,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密密麻麻的痛楚拼了命地往心口攥,他腦海中依稀過六年前自己求著謝臻不要走的情景,眼前是鮮紅的血液。
飄躍而下的雪在眼前匯成那白茫茫的一片,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說了不准就是不准!」靳時雨有些失態,膝蓋碾過破碎的玻璃渣,幾乎是狂暴般嘶吼出聲,他掙扎著的軀體也在微微顫動,不知道為什麼淚流滿面的臉頰上,沾染上一道淡淡的粉色血痕。
「謝臻!我可以讓你活下去!我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只要我活著,我就能讓你活著,我能讓你安全無恙地活著……」
「我給你想要的,什麼都給你……不可以,我不准,我說了不准就是不准。不准丟下我,不准去做,不准剩下我一個人!」
「不准……」靳時雨卸了力,可說出來的話,卻依舊聽起來字字泣血,他垂下頭去,整具身體卻像是徹底死了,唯有呼吸時身體稍有起伏,才讓謝臻能清楚判斷他還活著。
驀地,謝臻聽見靳時雨用一種堪稱恐怖的語調,靜靜地,沒有任何波瀾的語氣輕聲說著。
「謝臻,你要是敢,我就敢把這裡所有人,全部殺了。」
謝臻渾身上下一寒。
「嗤——」唐紀冷不丁地笑出聲,眼底帶著輕蔑的笑意,用手指直直地划過靳時雨濕漉漉的頭髮,意味深長地拖拉著語調:「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麼殺了我們所有人?」
靳時雨輕輕抬起頭,冷水水珠從鼻樑上滑過,他雲淡風輕地笑出了聲:「你來試試啊。」
「我反正活也可以,死也無所謂。但是你們不想讓我死吧?如果我不配合你們,你又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