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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入冬（第4页）

而病床上的6老爷子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也果然露出了慈祥和蔼的笑容，指尖勉强微动，像是想要招呼：“小爱国，你来了啊，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老人的嗓音透着长期没说话的哑然和缓钝，一言一笑间，看上去竟然比以前还苍老了许多。

江序鼻尖一酸，连忙上前蹲在床边，握住老爷子的手，说：“我不辛苦，都是我不好，我做错了事情，6濯才辛苦。”

“没有。”

6老爷子缓缓摇了摇头，“你们都没做错，都是好孩子，错的是我不该见那个坏人，更不该被他气坏了身子，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江序眼角酸，低下了头：“爷爷，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

6老爷子用唯一能动的那几根手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很好，对6濯也很好，我也一直劝6濯要珍惜你这样好人家的孩子的情谊，你们都做得很好。只是小爱国啊……”

江序抬起了头。

6老爷子看着他红通通的鼻尖和眼角，轻声说道：“只是小爱国啊，你和6濯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想他这辈子过得轻松平安一些，所以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好不好？”

他看着江序，说得那样平静又慈爱。

江序却在那一刻，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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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喜欢的少年在泥潭里挣扎而生的自尊和傲骨。

好在那场据说会早早下了的雪，迟迟没有到来，阁楼里的温度还够他们两人相依取暖。

一切似乎都变得好了起来。

只是江序没有想到在他回北京参加语言考试和申请学校的那几天，6濯竟然生了一

场大病。

等他急匆匆地赶回南雾的时候，看见的就是6濯一个人在阁楼里烧得迷迷糊糊，几乎全然没有了意识。

他心疼地想要上前去抱起6濯，6濯却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腕，哑着嗓音说：“序序，你不要走，好不好。”

那是江序从来没有见过的失去了全部意识的6濯，那样脆弱，那样无助，那样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流露出了他的软弱和贪恋。

那时候的江序才知道，原来所有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6濯强撑的伪装。

他喜欢着的那个男孩子，原来是这样的需要着他。

他谁也没有说，谁也没有告诉，甚至包括6濯。

他只是红着眼，仔仔细细地照顾起了6濯。

等到6濯好起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过这样苦日子的江序，手上竟然娇气地生了冻疮。

“所以你是小傻子吗，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回去住。”

当夜里江序把冰凉的手脚全部钻进6濯的睡衣睡裤，贴着他的手臂和小腿的时候，6濯忍不住心疼地问道。

江序却只是耍赖皮一样使劲地往他怀里拱：“就不就不就不，谁让你是我男朋友，我就要天天黏着你，贴着你，冻死你拉倒。”

少年的身体那么软，嘴却那么硬，手脚冰凉，呼吸却依然泛着热。

6濯拿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捂着他的手脚，试图把自己所剩无几的余热全部传递给他：“那你以后出国了怎么办。”

“我不出国了。”

江序挤在他怀里，说得轻巧。

6濯搂着他的手臂却骤然收紧。

江序忙道：“你别紧张！我是说我今年不出国了，反正国外又不卡这个时间，我今年先陪陪你，再把作品集完善一下，明年秋季再申请入校，说不定还可以一举拿下全奖！”

江序尽量想把这件事情说得令人振奋高兴。

6濯却坐起了身，看着他，很认真地问：“这个决定你有和家里说过吗？”

江序也认真地看向他：“刚刚的消息。”

6濯很郑重地叫了声：“江序。”

江序回看他的视线同样郑重：“6濯，我没有在闹，我答应过你，我会陪着你，陪着你到一起好起来的，所以这个决定我做得很认真。我会陪着你参加高考，拿到状元奖学金，去北京报道，带你吃我最喜欢吃的那些店，最喜欢逛的那些街，然后买好多纪念品回来给爷爷，爷爷那么喜欢我，只要我好好给他讲道理，告诉他我会对你好，他就一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可是江序……”

“爷爷一定会醒来的。6濯，爷爷一定会醒来的，我们也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因为他愿意为此付出他一生的好运气。

江序就那样看着6濯，少年的眉眼依旧明媚而漂亮，带着清澈的坚定和真挚。

只是6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就好像夏日的烈阳看见了冬日的雪，那些不

管不顾的灼烧和炽热就那样变得温柔而沉静了起来。

他说得那样笃定，笃定到6濯在那一瞬间恍惚的意识到他的小爱国长大了。

在他十八岁的那天，在这个漫长的冬天，他的小爱国已经不知不觉地从那个天真漂亮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