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通过李翘琪,他终于找到了她。
起初他约她吃饭,她总有理由有各种事推掉不来。
一开始,他觉得女孩应该是没看上自己。那他也犯不上死缠烂打,于是作罢了。
可后来他越想越不甘心,就算没看上他,也当面给他个说法吧。
于是他又找到她学校去,把她硬约了出来。
跟他见面的全程她都低着头,红着脸。
那副害羞样子说没看上他,打死他都不信。
所以她为什么要躲着他?
后来他渐渐弄明白了。
女孩是觉得家庭条件不好,在他面前感到自卑。
他于是鼓励她,让她讲讲她身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她嗫嚅着告诉他,那是一个很重男轻女的乡下家庭。
她说她有两个姐姐,父母拼着生也要再生个男孩。所幸第三胎终于有男孩了,但第三胎是龙凤胎,除了男孩,还搭了一个女孩。父母觉得这个女孩是多余的,于是叫她小多余。她从小在家里就没什么存在感,她想得到关注,如果靠闯祸来实现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被嫌弃得打个半死。她只能靠懂事,靠笑,靠使劲哄人。即便这样,她在家里也依然是总被忽略的那个。她说她多希望得到家人的关注和肯定。
她还说他们家按族谱起名,这辈分的孩子泛蜜字,她平时被父母叫小多余,于是上户口的时候,她的名字就直接叫了许蜜余。
所以当别人问她叫什么,她总是不甘心回答。因为她的名字总在提醒她,她是多余的。
她说完这些话后,他对她的怜惜翻江倒海地涌上来。
怪不得她支吾着不肯告诉他,她的名字。因为那对她来说,是一种被嫌弃的提醒。
怪不得她说话时总是先考虑别人的感受,总是说些别人喜欢听的话。因为如果她不这样,可能在家里面的存在感会更低,更没有人关注到她。
知道她有一个怎样的家庭后,他更想要和她在一起了。
他帮她一起改了名字,叫许蜜语。从此她不再是个多余的人,她是他的谨言蜜语。
所以回头想,他当年到底怎么喜欢上她的?
可能对她的喜欢和爱,最初正是源自于那份对她家世的怜惜。
*
&1dquo;我当年喜欢你,因为你干净,脾气好,走到哪里都爱笑,都逗人开心,没有人能跟你得起脾气。”聂予诚看着许蜜语的眼睛,回答她的问题,&1dquo;知道你在家里的情况之后,就更加心疼你。我想给你认同感,帮你改变,改变你的家庭对你的态度,给你好日子和幸福。”
说到这里,聂予诚哑了声,哽住了。
明明一开始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选择要带着她一起面对她的家庭。
但他食言了,他累了厌倦了,受不了了,出去找慰藉了。他觉得自己活得真是讽刺,最初他正是因为她的家庭才更加怜爱她,可现在却又因为嫌弃她的家庭而出轨。
他哽住了声,许蜜语却笑着开了口。
她笑得很感谢他,感谢得眼圈都红了。
&1dquo;是的,我因为你,确实过了几年幸福好日子,这几年家里人也都把我当回事了,我跟家人说话时腰板都变硬了。以前看不见我的父母姐弟也都时不时就夸我,肯定我。这些都是托你的福,予诚,谢谢你,也辛苦你了。”
聂予诚听到这像在做诀别一样的感谢话,心头大痛。他难以自抑地把许蜜语拉进怀里。他不让她看见自己落泪了。但浓重的鼻音还是出卖了他。
他抱着她,哽咽着对她说:&1dquo;蜜语,是我糊涂了,你原谅我这次,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不想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菜,我不想上了一天班很累地回到一个没有你的空房子里,再也没有你给我做按摩!”
聂予诚鼻音浓重,声音都哑了:&1dquo;是我错了,我不能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每天做家务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想着办法逗我开心,替我留心我父母的身体,凡事都想着他们,我的生活得变得多糟糕乏味和混乱?”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极力想控制住自己的哽咽:&1dquo;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空了,你对我这么好,把我照顾得这么好,只是因为它们太日常了,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价值就渐渐被我忽视了,我就开始单方面放大我为你家里的付出。可一想到再也不能拥有这些看起来最普通的日常,我才现它们这么宝贵!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在付出的,你付出的更多,只是我们都把它当成了理所当然。蜜语,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错了,我还很爱你!这次我不会再软弱了,不会再以出轨逃避,你的家庭以后我还是和你一起去面对,好吗?”
许蜜语把下巴搁在聂予诚肩膀上。眼泪在她脸颊上流成两条小河。这是她第一次在聂予诚那里知晓自己对这个家的贡献与价值。
这个知晓放在平时会让她欣慰满足,现在却令她觉得更加委屈难过。
一定要经历一次出轨,才能换来这番知晓吗?
她哭得心都在抖。但她用冷静的声音告诉聂予诚:&1dquo;让我想一想。”
*
许蜜语很努力地尝试着,和聂予诚做回彼此的初心,中间没有第三个人;她努力尝试和他回归原来的婚姻,抹去曾有的出轨瑕疵。
但隐隐地,许蜜语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已经生过的,就是生了,谁也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