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她。”
顾拾手中的剑很稳,声音却嘶哑地颤,“你将张迎和阿雒绑在偏殿里,不就是要用他们来要挟阿寄吗?眼下你已没有什么筹码了——”
柳岑突然抱住床上的阮寄一个转身,双手卡住了她流血的喉咙,“你不要逼我,顾拾。”
方才片刻的软弱已消失不见,他甚至难以想象自己为什么竟会想到对着阿寄说出那些话。
他不可以说的。
***
南宫却非殿前前后后已全被包围。煌煌的灯烛灭了一些,重重阴影在辉煌四壁间浮凸出来,一时之间,竟辨不清这殿中到底排布了多少人。
顾拾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柳岑道:“袁琴已经在城外搦战了,你不知道吗,柳将军?”
柳岑冷冷地道:“那又怎样?你不是都已经潜进来了……”
“嗯,”
顾拾竟然点点头,“我本与袁琴约定,十二月晦日难,与他里应外合——不过我在却非殿前殿,却现了一件东西。”
他从袖中拿出来一纸文书,轻轻地抖开。柳岑突然睁大了眼大喊:“顾拾!”
顾拾看向他。
“你……”
他一点点地放开了阮寄,而后撒手将她往外一推,面如死灰,“你杀了我吧。”
顾拾连忙抱住阮寄,后者倒在他的怀里,已是半昏半醒。顾拾微微压低了眼眉,对柳岑道:“你既有这样的打算,我又为何要杀你?”
柳岑冷笑,“我原先是有这样的打算……若是明日我好好地投降了,我还可安慰自己是个识时务的英雄;可你却偏偏早了一日进来,你让我怎么撑持这脸面?”
顾拾看了一眼怀中的阮寄,轻声道:“不论如何,我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
柳岑厉声大喊。
顾拾将阮寄打横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因为我答应过阿寄。她说,你对她很好。她求我,不要杀你。”
柳岑怔住。
他忽然瘫倒下来,将脸伏在了地上,肩膀不时地抽动着。很久之后,终于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呜咽。
那张纸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缓缓地落了地。
上面一一划,工工整整,密密麻麻——
却是一篇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