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谁家的娘儿们?”
“是呀,赶紧说出来让大伙儿知道知道呗。”
于天任急火火地催着,他跟别人一样,同样爱听这些花花道道的玩意儿。
“那户人家,夫家姓张,那娘儿们自然就是张寡妇了。”
“姓张的人家。”
于天任把眉头一皱,心说:“别是小卜他们家吧?”
于是,他马上问胡吣:“那家的小子叫嘛名字?”
“那小子可了不起了,十二岁就已经名满津门了。”
“呀!”
于天任吃了一惊,“不就是张小卜吗?”
“对了!”
胡吣一拍巴掌,“你说得没错,就是他家。”
“我说胡爷,你可不能瞎说,你这话要是有凭有据还好,要无凭无据,万一传到张小卜的耳朵里,他可不饶你。”
于天任好言相劝,出自真心,并非虚情假意。
“老胡我从来不说无凭无据的话。”
胡吣信心满满,一脸的不在乎,“张小棱子他妈看着老实巴交像是个正经娘儿们,实际上都是装样子给外人看的。你们想,张家没有顶梁柱,张小棱子又是个不着调的主儿,张寡妇这些年没饿着肚子,为嘛?还不是有‘下家’接长不短的接济他娘儿俩吗。可人家为嘛愿意拿白米白面的接济他们娘儿俩,还不是那老寡妇把身子给了人家。嘿呦喂,我可听说……”
“你听说什么了!”
有个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了胡吣的背后。听话音儿,这位身上带有火气,并且火气还不小。
胡吣猛然打个激灵,扭头一瞧,脸立时绿了。
就连坐在一旁的于天任,脸色也瞬间变得不好看了。
不是旁人,正是胡吣口中说到的那位张小棱子——张小卜!
甭问了,张小卜一定是听说了什么,专门来找胡吣兴师问罪来的。
“张爷,您您您,您这是跟我说话呢?”
胡吣赶紧找台阶下,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小卜,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于天任担心胡吣挨刀子,赶紧替胡吣打圆场。
“天任,这没你嘛事儿,你最好别管,你要非管不可,可别怪我不念交情。”
张小卜说话赛喷火,燎得于天任面红耳赤,闭上双唇不敢再说话。
其余那些人,本来想走,哪想到张小卜一把将随身带在身上的刀子扎在了桌面上。
“谁也别想走,都他妈给我坐好了!谁要敢走,我饶得你,我这把刀子可饶不了你!实对你们说,这把刀子是我昨个儿在三条石火工李那里新打的,还没喂它喝过血,不想挨刀子的,都别他妈瞎动弹!”
这话一出口,不亚于阎王老子言生死,谁不想立时变鬼,谁就得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动。
整个二楼,鸦雀无声,连苍蝇都吓得趴墙上不敢动弹。
胡吣两条腿就跟没骨头似的,先是哆嗦个不停,继而瘫坐在凳子上,两眼吐露哀求,嘴巴一张一合,却吐不出一个字儿来。
于天任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跟着吃了“瓜落儿”
。恨胡吣不该胡吣,这下可好,话说不明白,大伙儿谁也别指望能走得了。
张小卜外号张小棱子,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他那把刀子的确像是新打的,三尺三寸,背厚刃薄,铮光瓦亮,寒气四射,分明就是一把专为宰人而打造的凶器。这一屋子的人,闹不好都要做他的刀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