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二狠子妥妥的后者,也就是不要命的那一种。
说时迟,那时快。二狠子一个箭步上前,紧跟着白光一闪,旋即红光一片,其中一位恶爷的大腿上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立时浸湿了裤管儿。
二狠子手下留了情,他跟这些个恶爷没过节儿,因此犯不上拿刀子往人家的要害上扎。
血腥味儿一起,恶爷全都变成了恶狼,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家巴什儿朝着二狠子的身上招呼。
二狠子是沙场老手,经历过比这更大的阵仗,因此他一点儿也不含糊。
往上倒三年,那是初冬时节,二狠子跟人往七里海运送木料,半路上遇到一伙茬子,数一数起码也有二十来号,一个个横眉立目,手里拎着长短家伙,威胁二狠子和赶车的把式,要么把车马木料留下,要么把小命留下。
赶车的把式是个实诚汉子,给那伙人磕头作揖,求好汉爷高抬贵手,赏条生路。
二狠子不惯着他们,飞起一脚把领头的踹翻,捡起那人掉落在地上的刀子,杀神附体一般,刀刀专往尿泡上扎。
一场厮杀下来,二狠子变成了血葫芦,那二十几条恶汉也没占着多大便宜,见对手是个杀人的魔王、宰人的祖宗,打个呼哨,四散而逃。
二狠子扯掉血衣,跳进路边水坑里,用冷水洗净浑身血污,用泥巴封住伤口,仅以寸布遮羞,迎着寒风,拎着刀子,高唱京戏,大摇大摆在头前开路,顺顺当当把一车木料送到目的地。
打那之后,那条路上再没有了拦路劫道的,二狠子也算是间接为当地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只不过,二狠子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当地人只听说有位津门二爷孤身血战二十几条恶汉,却鲜有人知那位津门二爷大号王二龙,诨号二狠子。
如今二狠子手里的刀,正是那日夺下的那把,这是一把剔骨刀,精钢打成,锋利异常,杀猪宰牛,如切豆腐,攮死几个人,还不更是小菜一碟。
眨眼工夫,已有三条恶汉挨了刀,全都伤在大腿根上,死不了人,顶多受点罪而已。
“来!来呀!来弄死我呀!”
二狠子叫嚣着,“今儿就是今儿了,二爷我这条命不要了!”
听听,多恶。
“好王八蛋!”
害怕溅自己一身血的红老姑跑到楼下破口大骂:“白米白面养活着你们,到了该用你们的时候了,全都你妈成了废物鸡,早知这样儿,我多养几条狗也比你们这些废物有用……”
红老姑的话,是脏话也是实话。吃谁家的饭,就得替谁家干活,这是亘古不变的宗旨,光吃饭不干活的是饭桶,光干活不吃饭的是傻蛋,还没有挨刀子的几条恶汉不想被人骂成是饭桶,便只好再一次跟二狠子玩开了命。结果——傻蛋了。
一场较量过后,二狠子毫无伤,反倒是又有两条恶汉挨了刀子。
名贵的法国地毯被血水染成猩红色,用檀香熏过的房间里弥漫着血腥气味,香巢已不再是香巢,而是变成了修罗场,二狠子就是活阎王。
连赢两局,这叫二狠子有点儿“飘”
,扬言今晚上他不单单要大闹春风班,还要宰了老鸡婆、带走小毛桃。
忽然一阵疾风冲进房中,二狠子陡然打个激灵,眼瞅着一道黑气朝自己的脑门袭来,慌忙把头往左一偏,就举着右耳上方的头皮一热,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二狠子只觉着脑中一阵昏眩,咯噔噔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抠住桌角,总算没有栽倒。
鲜血将他半边脸染成红色,一只眼睛被血封住睁不开。他恍惚了一下,通过另一只眼睛,看清楚给自己头上来了一下的人正是曲良。
“你不仁义!”
他朝曲良吼叫了一嗓子,猱身上前,用刀子捅曲良的小肚子。捅进去后往上一挑,曲良立时就会大开膛,满肚子的零碎流一地,甭想着能再塞回去。
然而,他没能得逞。
曲良闪身躲过致命一刀的同时,一斧子砍在他的手腕上。骨头露了出来,刀子掉落在地。
紧跟着,曲良飞脚在他的小肚子踢了一下。
他只觉着五脏六腑十二重楼一阵翻腾,咕咚跪在地毯上,连饭带血吐了一地。
如此一来,他浑身的力道全泄了,再想爬起来玩命,已经做不到了。
先前被二狠子镇住的几条恶汉,刚想上前废了二狠子,就被曲良厉声喝止住。
二狠子情知自己活不过今晚,他不求饶,只冷冷的笑。
小毛桃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用手绢捂住老相好头上的伤口,心疼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