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向淮惡狠狠地給她又推回去,抱著沙發開始嚎,「我不要這玩意兒,你重送!你要非給我,我明天就拿出去扔了!」
宋伶然放在腿上的手開始發癢,被向啟一把攥住。
「兒子,」向啟說,「爸爸還沒送呢。」
向淮一想也是,暫時收了聲,抬了抬下巴,示意向啟把禮物呈上來。
「我提前很久就訂做的,花了大價錢呢……」聽他這樣說,向淮重燃了一絲期待,然後就看到向啟從沙發後面抽出來一個一米高的大相框,向淮立馬覺得可能不妙,等看到正面,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竟然真是一幅該死的畫。
畫裡面是小時候的向淮,三四歲的模樣,正沒皮沒臉地抱著腳啃得歡快,畫倒不是普通的畫,用的不是顏料,而是麥秸,細緻地拼貼成向淮的模樣,栩栩如生,工藝精湛。
但對向淮而言全是狗屁。
向啟還在那夸自己費了多少心思,向淮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半天沒吭聲,最後一頭栽進沙發里,被氣哭了。
「不是這怎麼了?」向啟慌忙解釋道,「我們是想著你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也不能再送一些吃喝玩樂的小玩意兒了。」
「我跟你說,他就是不識好歹。」宋伶然哼道,「別理他。」
林霽坐在一旁,手背虛虛地抵著下巴,強忍著笑。
向淮一踹桌子,用抱枕捂著臉氣哼哼地回房了。林霽在外面又坐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跟著踱進向淮的房間。
向淮正趴在床上生氣,林霽伸頭湊他臉邊去看,笑道:「真哭了?」
向淮伸手要打他,被林霽一把抓住:「我還沒送呢。」
「不要了!」向淮氣道。
「真的?」
「假的!」向淮坐起來,「拿來。」
林霽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還沒打開向淮的眼睛就開始發亮,先前的糟心立馬被扔到了九霄雲外,他一把抱過去,打開果真是他心往已久的aJ1黑紅,櫻木花道的籃球鞋。
向淮曾經在手機上給宋伶然看,宋伶然表示等價格去掉一個零的時候再來考慮。簡而言之,就是沒戲。
「我靠!」向淮高興得想罵人,「你怎麼買到的!」
林霽笑:「喜歡嗎?」
向淮興奮地點頭,抱著鞋急吼吼地就要往腳上試,被林霽制止住。他又從身後拿出來一個東西,向淮的興被吸引上去,問道:「是什麼呀?」
他接過來翻開,然後一愣,手下動作慢了下來。那是一個畫本,裡面的每一個場景都很熟悉,每一張上面都有向淮,教室里無聊地托著下巴聽課的,被窩裡安恬地睡著的,操場上打籃球的,路上跟一條狗對著呲牙的,秋天的蘆葦盪中坐著的,雪地里打滾的,還有廢城區滿樹繁花之下笑著的,燈光與廢墟之中捧著玫瑰的……是過去大半年中他們一同走過的地方,一同經歷的事情。
最前面的封頁上沒有畫,只有一個漂亮的大字,「光」。
「這是第二個禮物。」林霽趴在床上,支著下巴笑著看他,竟然意外地顯出一絲羞澀。
向淮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又暖又酸,愛意蓬勃,彎腰就要親林霽,卻被林霽推開了。
「選一個吧。」林霽說。
向淮沒想到還有這抉擇等著他,當即把兩個禮物都抱進懷裡:「我全都要!」
「不行,只能選一個。」
「我全要我全要!」向淮纏住林霽,毛茸茸的腦袋往他懷裡拱,「別鬧了,我知道都是給我的。」
他的眼睛亮亮地盯著林霽,林霽忍不住笑起來:「都是給你的。」
睡覺的時候,向淮躺了半天,突然爬起來,問林霽:「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啊,平時是不是一直偷偷地看我,特別想給我畫畫?」
「想多了吧,」林霽說,「就是平時無聊的時候隨手畫的。」
向淮才不信,他哼了一聲,抱住林霽,甜甜道:「我很喜歡那些畫,特別喜歡。」
「哦,」林霽說,「那你能不能把懷裡的鞋放下去?」
向淮抱著他的鞋狡辯:「我不是怕把畫給抱爛了嗎,萬一給壓壞了怎麼辦?」
「傻蛋。」林霽說。
「你才傻!」向淮不服氣地用一隻手去扯林霽的臉,被林霽抓住,攬進懷裡,不讓他隨便動彈了。
「為什麼叫光?」向淮問,「好幾張里也沒光啊。」
「有,」林霽說,「你是光。」
向淮愣住,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直白又這樣熱烈的情話,像是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語,可說這話的人是林霽,其中便不存在任何矯揉造作的虛假。
向淮靜靜地看了林霽很久,才輕聲開口。
「林霽,我很喜歡你。」他頓了頓,再開口時鄭重得像許一個誓言,「我愛你。」
十七八歲的人鄭重其事地說愛,總覺得像玩鬧,但林霽看著向淮的眼睛,那裡面同樣找不出一絲輕飄飄的敷衍。
林霽突然抬手關掉了燈,然後翻身將向淮壓住,吻了上去。這一天已經快過去了,外面的世界很安靜,安靜得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彼此。
向淮蹭著林霽伸進他褲腰裡的手,喘著粗氣笑道:「你關燈幹什麼?」
林霽沒說話,手下動作卻重了一些,向淮纏住他的腿,礙事的鞋被林霽扔到了一邊去,年輕結實的身體撞在一起,偌大的房間不斷地壓縮、壓縮,變成只容他們存身的狹小空間,燥熱在其中碰撞、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