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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第1页)

  那只蝎子吓晕了,尾巴一软,趴下了。

  有了药引子,膏药做起来没费什么工夫,从研磨到熬煮,半个时辰就制成了。

  油纸上滴了厚厚的一层膏子,瞿如托着盘儿进来。榻上的人还没清醒,五官浮肿不见多大起色,只比昨晚略微好了一点。她走过去看了两眼,&1dquo;师父,他要睡到几时?”

  无方说快了,掀起被子撩他的裤腿。膏药隔火熏烤,待膏体软化后,&1dquo;啪”地一声扣在了僵死的皮rou上。

  他还在昏睡,师徒两个百无聊赖,坐在廊下喝茶。天色眼见暗了,西边推起了层叠的云头,一阵大风刮过,群鸟南飞,扑棱的翅膀出巨大的轰鸣。无方问瞿如:&1dquo;今天初几?”

  瞿如搬动手指头,一天一天数过去,最后一拍大腿,&1dquo;该去十丈山了,今天是初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月月,一年年&he11ip;&he11ip;活着的年月里没有经历过感动,也没有经历过忧伤,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如果有人问她今年多大,她说不上来,年纪这东西,连个符号都算不上。反正就这么过下去吧,直到哪天得道,或者灰飞烟灭。

  所幸漫无目的的生命里,至少还有一样是她渴求的。她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吉祥山,山体隐匿在云雾间,山高不可望顶,那是莲师的道场。从获救那天起,她就想拜他为师,但因为身上煞气不灭,总怕玷污了清静地。也许再等等,莲师云游去了,走个三五十年大有可能。等他回来,她就去越量宫碰碰运气,如果遇上莲师心qíng好,说不定就收下她了。

  空气里有细碎的水气飞扬,一场豪雨如期而至,直的雨柱箭矢一样she进糙丛里,溅湿了无方的青布鞋。她站起身,披上蓑衣,说要去塔周巡视。gan一行爱一行嘛,既然拿着俸禄,哪怕只有微薄的一点,也要尽心尽力。

  瞿如拦住她,&1dquo;还是我去,师父守着小和尚。”

  无方诧然,&1dquo;他不是和尚。”

  瞿如失笑,&1dquo;剃了光头,又在寺庙落脚,不是和尚是什么?”

  说的也对,毕竟是从奴隶堆里捡回来的,脱了奴籍才能光明正大走出去。无方揣着双手,眼看她呼啸着冲进雨里。瞿如喜水,下雨是她最高兴的时候。两脚狠狠往泥潭里一踩,溅起半人多高的水柱,浇得自己满头满脸,然后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她叹口气,摇头回到屋子里。屋顶东北角的瓦片没有盖实,又滴答漏起了雨。她拿只陶碗接盛,转回头现榻上的人醒了,正支着身子茫然四顾。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他,&1dquo;除了皮外伤,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头,垂眼看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匀了几口气,艰难地向她拱手,&1dquo;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如果没有姑娘,我大概已经被监工打死了。”

  无方摆了摆手,道谢的话听得太多了,她救人不是为了得人一句谢。

  倒杯水递过去,&1dquo;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榻上的人说:&1dquo;我姓叶,叶振衣,东土人。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he11ip;&he11ip;请问姑娘,这是哪国地界?”

  哪国地界,倒不太好作答,她坐下道:&1dquo;没有国,只有十六城。你是东土人,听说过南阎浮提吗?这里是钨金刹土,阎浮五方圣土之一,莲师的道场。”

  这下他好像消化不了了,一个寻常人,如果不是生在刹土诸城,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这个世界。

  他果然抚额,满脸的不解。忽然惊觉自己的头不知什么时候没了,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无方看着他,他眯觑两眼,颊上皮肤水肿,底下有明晃晃的光,再配上错愕的表qíng,真是惨不忍睹。她指了指他的脑袋,&1dquo;头顶裂了个大口子,不剃掉头不好包扎。我知道你们中土人,讲究什么身体肤受之父母,可是此前xing命攸关,我想你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他听完了,呆呆颔,无方让他多休息,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

  救一个人,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并未在无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负手看檐外的雨,楼台在雨中杳杳的,雨势太大,真担心年久失修的舍利塔会轰然倒下来。所幸瞿如转了一圈回来,说一切都好。无方告诉她人已经醒了,她听了兴匆匆跑进去,身上湿透的衣裳都没来得及变gan&he11ip;&he11ip;便宜那小子,底下风光大概一览无余了。

  果然听见乱哄哄的惊呼,没关系,她知道瞿如很喜欢那个硬骨头的男人。鸟儿大了总要找归宿的,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扭捏作态,看上谁就大胆示爱。越过货比三家刨根问底,要是能一口气睡了,那这人直接就是你的了。

  她慢吞吞走进厨房,房梁上垂下来一只铁钩,钩子上还挂着半篮蔬菜。开地窖掏出上年储存的腊rou,小心翼翼切下一块,捞起袖子开始做午饭。

  振衣伤势不轻,不方便上桌,瞿如像伺候产妇似的伺候他。无方坐在桌旁独自吃饭,一面听她邀功:&1dquo;振衣哥哥你知道吗,是我求师父把你救回来的&he11ip;&he11ip;”一只上古的鸟儿,好意思管人家叫哥哥,qíng这东西真是神奇。

  吃完了午饭小睡,一觉到傍晚。入夜前起来观望,还在下雨,一时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她进房看振衣,他合衣歪在netg头,不知道眼睛是闭着还是睁着,反正半天没吭一声,应该是睡着了。

  瞿如破天荒飞针走线,来历不明的灰褐色布料上,针脚粗壮得像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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