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解语轻声开口,目光里满是深意地看着她:“在这院子里想存活下去不容易。不赶紧挑棵大树抱着,那风一来,就得像顾娘子一样被吹走。咱们夫人对娘子很有眼缘,娘子若是愿意,不妨多往凌寒院走走。”
竟然是来拉拢她的?桃花惊讶了,她一直觉得梅秦二人应该是有些敌视她的才对,像她这样得宠的女人,本身就是一棵大树了,哪里还用得着抱别人?而对于比夫人还大的树,在林子里就该只有被砍了这一个下场。
她们在盘算什么?
想了想,桃花笑着道:“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了,等我多想两日,伤好了再去拜见夫人吧。”
“也好。”
秦解语点头,想了一会儿起身,看着她道:“姜娘子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让我与夫人失望,好生休息。”
微微颔,桃花有礼地目送她离开,然后飞快地吩咐青苔:“帮我去看看府里的出入记录,看前几日温清有没有人出去。”
“是。”
青苔应了,立刻出门,没一会儿就带着抄好的前几日的出府记录过来了。
接过来看了看,桃花眯了眼。温清里的人只有在顾氏流产前后出府请过几次大夫,之后养身子期间,就再无人出府。
这倒是有意思。
晚上天黑之后,宫里传话来,说丞相今日就宿宫中,府里的人也就不再等了,纷纷熄灯就寝。
月亮高挂,温清里的顾怀柔正坐在院子里流泪。
她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沈在野,无奈时间不多了,能多看几眼是几眼。
想不到进府一年多,她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她后悔了,从身子有异的时候就该听听姜桃花的话,不要那么急忙地想确诊,也就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下场。
长长地叹了口气,顾怀柔起身,正准备回屋去继续收拾东西,却听得院门“吱呀”
一声。
微微一惊,她转头便喝:“什么人!”
温清里已经只剩下越桃和她两人了,连个护院都没有,所以她这一声也不会有人听见,除了进来的姜桃花。
摘下斗篷上的帽子,桃花看着她行了个平礼:“不必惊慌,是我。”
瞳孔微缩,顾怀柔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三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自然是有话想同娘子说。”
桃花自然地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就朝主屋里去。
顾怀柔的手冰凉,冷不防被人一暖,饶是脸上还有戒备,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楚。自相爷说了要休了她之后,母亲走了,越桃也只会哭,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这一腔委屈和愤懑,当真是无处倾诉。
所以一坐下来,她的眼泪就没忍住,看着桃花道:“我当真没有要杀你。”
“我知道啊。”
桃花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然今晚我也不会过来了。”
“多谢。”
哽咽两声,顾怀柔道:“这人情冷暖,向来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不管娘子今夜过来是为何,怀柔承您一份恩。”
眨了眨眼,桃花失笑:“娘子这会儿倒是温顺得惹人怜爱了,既然本心不坏,先前又何苦跳下我这船呢?”
“是我傻了。”
顾怀柔闭眼:“若是有重来的机会,我定一心跟随娘子,不做那些蠢事!”
“那你现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桃花道:“我觉得城郊树林的事,应该不是你安排的,那又是谁在背后害你?”
心里一跳,顾怀柔抬眼看她:“娘子怎么会觉得不是我?”
连相爷都说是她了,她也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不是自己做的。
“很简单啊,你的人在那段日子里都没出府,怎么买通的杀手?”
桃花撇嘴:“飞鸽传书?这府里没鸽子。”
错愕地张大嘴,顾怀柔一拍椅子扶手就站了起来:“对啊!有出府的记录!我可以跟爷证明清白的!”
说着,竟然就想往外走。
“你歇会儿吧。”
桃花摇头:“这种证据只能让相信你的人相信你,却无法说服一个不相信你的人。”
身子一僵,顾怀柔回头看她:“爷不相信我?”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桃花叹息:“从你父亲屡次忤逆他开始,他就再也没完全相信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