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归说着,毫不见外地往徐麟床榻上一趴,打开一旁柜子胡乱翻找,嘟囔道:“哎你那金虎丹呢?”
“送人了,用你自己的去。”
徐麟走来踢关柜门,骇得都不归飞缩了手,摸着腕上那颗熊牙,心疼地“啧”
了一声:“二两金子呢,就送人了?哪个小蹄子这么有福气?”
徐麟不咸不淡地道:“季摇光。”
都不归倒抽一口凉气,趴在床上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装着不入戏的深沉,“还得是我兄弟啊!我这辈子打的那些仗都不算什么,唯独你这朋友没白交。”
“打住。”
都不归一撅尾巴,徐麟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亲兄弟明算账,钱在饷里扣。”
都不归顿觉心比开花的屁股还疼,倏然变了脸,“你送人情,我掏钱?徐星赴,你良心下饭了?”
“良心好吃吗?”
徐麟用指示沙盘的细棍在他屁股上抽了一记,“被个姑娘吓得抱头鼠窜,转头来老子这儿抖威风,我好欺负?”
都不归嗷一嗓子,差点没把关外的狼嚎来,含着泪花儿愤道:“你好欺负?!那小白脸儿一来,你就打了老子五十军棍!”
“五十啊!多伤肾气啊?以后老子生不出儿子,你儿子得跟我姓!”
他张开一只铁蒲扇似的大巴掌,在徐麟面前停了停,而后啪啪拍着床板,“老子跟他的人打架,你不仅拉偏架,还拿老子的饷做人情,你看那野猫崽子给我咬的,还这儿!这挠的!”
“我让你使坏借玄龙给人骑的?我让你打肿脸充胖子,跟人耍流氓了?”
徐麟每说一句,就用细棍在他屁股上抽一下,都不归一个人高马大的虎贲大汉,嗓子都快嚎劈了,现硬的不行,索性嘤地一声,夹起嗓子,掩面“啼哭”
起来:“你个杀千刀的薄情郎,枉奴跟你十年,出生入死,日夜相随,你有了新欢便厌恶糟糠,恨不得将奴家打杀了去,讨那小白脸欢心!”
徐麟抱臂看他作妖,忽闻身后异响,回头见季摇光站在门口,正目瞪口呆地看都不归浪。
漠北夏日晌午炎热,北境军常年冻惯了,最怕热天,是以都不归进来时没放帐帘,一场好戏被瞧个正着。
由于过度震惊,对上整个潼泸关尚不露惧色的季女侠硬是骇得没了言语。徐麟踢了下床板,示意都不归赶紧起来,可他埋被褥,戏正唱得欢快,哪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大人!
徐麟无奈,朝季摇光摇了摇头,她这才拉回飞到九霄云外的神魂,撒腿就跑,好似躲避洪水猛兽。
正在帐中记录潼泸关详情的蓝散见她掀帘冲进来,面色青,额散乱,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奇道:“不是去还药吗?撞见鬼了?”
“我我我!他!……哎呀!——”
季摇光猛一跺脚,自觉难以启齿,将药瓶往案上狠狠一撂,“我去洗眼睛!”
蓝散失笑中撂下笔,起身拿了药瓶,朝徐麟大帐行去。
那厢徐麟刚把都不归踹起来,皮笑肉不笑道:“都将军戏唱得欢,季摇光从头到尾看了个整。托你的福,李玄弹劾我的折子八成又要添一条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