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街……”
戚巍按照太阳和小勺的夹角算出了具体指向的位置,“那地方是勾栏瓦舍的聚集地,打坏了也不心疼,只可惜那些文人大夫要没有消遣的地方喽。”
副官见他还有心思调侃,忍不住道:“大人,您心够宽的,这会儿哪是计较屋舍的时候……”
他倒吸了口凉气,压低声音道:“那位法王可就在京呢,一个弄不好……”
他说完,像在宽自己的心似的,紧接着道:“兴许那位法王压根不在京,是陛下猜错了……”
“说笑呢,”
戚巍哧鼻道:“你何时见陛下算错过?说了那位法王的分身损一具在京,一定会在京中复生,这事不错不了,我们只管找到正主。”
说着,他不再搭理副官,手向后一招,道道黑影直奔杏子街而去。
杏子街,还没到瓦子勾栏热闹的时候,行人寥寥。
但到底还是有几个闲人的€€€€“大人,不用将人驱散么?”
副官一面凝视着罗盘上颤抖得愈加剧烈的勺子,一面忧心忡忡的望着路过的三两闲人,“若是……”
“你哪来的这么多狗屁‘若是’!”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戚巍截断了:“京中哪处不热闹,大晌午的将人全驱了,便是头猪也能看出有鬼!”
副官被吼得一哆嗦,仍是坚持道:“若是……”
听他又在‘若是’,戚巍干脆一瞪眼,生生瞪得他将话原原本本地吞了回去,紧接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担心伤了百姓,但陛下说了,那位法王,不伤凡人。”
他说着说着,自己的语气也透着惊奇€€€€入了魔的人,哪还有人伦纲常可言呢,这位法王竟不伤凡人,这是入魔入了一半?
副官还说话,转眼杏子街到了,他住了嘴。
戚巍换了付清闲的神态,他官服都没穿,和副官走在一起,倒像是出来找乐子的富老爷和身边的长随,传音道:“叫底下的人别轻举妄动,找到了先知会我。”
副官却没回话,连步子也顿住了,不知何时转向了身后。
戚巍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罗盘上€€€€身子顿时一僵,抽得像羊癫疯的勺子不知何时停了,勺柄正正指向十步外,墙角生了棵高大的杏树,遮了半边天的阴,阴影下正蹲着一个七八岁上下的稚子,仔细看,勺柄正是指住他的。
副官嘴唇哆嗦了下,手慢慢滑向腰间,就要放出火信子,却被戚巍一把按了回去。
“你先退下,底下的人也别让他们来。”
戚巍眼神凝重道。
副官顿时急了,连‘大人’都急忘了,抢声道:“难道留你自己面对‘法王’?即使将才复生,真身也是万象大能,焉是你独自一人能抗衡?”
“就是这个难道,”
戚巍怒目圆睁,“你少看不起老子,我心里有数。”
他抓住副官的肩头,手臂肌肉贲张,不顾后者的挣扎,抓小鸡仔一样的抓了起来,一气扔出十里地。
蹲在杏树下的法王像看戏似的,不眨眼地顶盯着戚巍,两手抓着杏子,一口一个往口中塞,吃完的核也不吐,藏在两边腮帮子里,一鼓一鼓的,颇有几分稚子憨态€€€€若戚巍不知道他身份的话,说不准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