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
闫勇敏锐地看出了齐天翔的窘态,一边往他手里递东西一边说:“我也是下午顺便买了一些。”
齐天翔默默地接过闫勇递来的塑料袋,心怀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跟在闫勇身后上楼。
谭平山的家在三楼,闫勇拿出钥匙开门,并且一进门就喊着:“嫂子,小勇看你来了。”
齐天翔很佩服闫勇的机智,这样既可以免去嫂子认错人的尴尬,又显示出了热情。
“小勇怎么得空过来了,还有天翔,你怎么也来了,快坐,快坐。”
惠芬摇着轮椅从卧室出来,看到闫勇和齐天翔很是开心,忙不迭地说:“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
“嫂子
,你快别忙了,我们自己来。”
齐天翔赶忙阻止了惠芬,客套地说。
闫勇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客厅桌子上,“哥去采买了,让我们回来先把粥熬上。”
“粥我已经熬上了,这个老谭,真把我当废物了”
惠芬不满地数落着,但话语里却是欣慰和甜蜜的满足。说着话慢慢摇着轮椅进了厨房。
倒上了茶水,闫勇对齐天翔说:“怎么着,杀两盘?”
“快算了吧,赢你不尊重,让你脸上也挂不住,还是各自保持一份自信吧!”
齐天翔戏谑地说着。闫勇的棋艺真是不敢恭维,往往是一上来就是大刀阔斧的拼杀,看上去很有气势,几步之后就露出了马脚,显出了急躁和布局的弊端,很快就败下阵来。
“也是,我这张飞舞马弄枪的水平是不入你的法眼,可程咬金的三板斧不只是唬人,也是可以杀人的。”
看齐天翔坚决的样子,索性作罢,拿起茶几上的旧报纸翻看起来。
齐天翔也无聊地环视着房间,给他的印象,即使说不上简陋,也可以说是简单了。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间,估计有七十多平米,由于十几二十年前的建筑,还是沿袭了住人为主的理念,所谓的厅也就是比过道宽了一点,房子简单进行过装修,地板铺上了地板革,也是过去很流行的装修方式,门和灯具都是房间以前就有的,沙是弹簧沙,裹着红色金丝绒罩子,家具也是老式的木质大衣柜,一头沉的写字台,唯一能把这个房子拉回现代的,是写字台上的台式电脑,还有就是大大的书柜和里面凌乱摆满的各种书籍了。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既有谭平山的军装照片,也有女儿小美小时的照片,还有谭平山和惠芬的合影,也是很多年前的了,泛着淡淡的黄色。整个房子陈旧、简单,家具物件把房间摆放的有些狭小拥挤,可却显得洁净,而且收拾的井井有条,处处透着家才有的温馨。
“市委副书记,现在还住这样的房子,河海乃至全国,能有几个?”
齐天翔收回目光,感慨地说。
“除了这些旧家具值点钱,也还真没有太多能夸的了。”
闫勇调侃地说,“现在家具流行复古,说不定哥这些大衣柜啊,三斗桌什么的能卖个好价钱。”
“谁要买我的家具?”
说着话谭平山和栾实一道进了门,“人家复古都是紫檀黄花梨,名为复古,实为显富和与众不同,要你哥这些硬杂木柜子?”
谭平山明白闫勇话中的意思,望着自己的家具,深情地说:“都是老家留
留下的老物件,有时候看看也是个念想。”
“是啊,睹物思人啊,有时候看看,就像昨天的事,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却是天人永隔了。”
闫勇喃喃自语,像是回应谭平山的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随即站起身与栾实握了下手,寒暄般调侃着,“都说我这每天里风吹日晒的,可还没有人家老栾天天坐办公室的脸黑,你说我这辛苦怎么就显不出来呢?”
闫勇与栾实很熟了,说话没有什么忌讳,大家也都习惯地笑着,连栾实也是无奈地举手要打的架势,最终还是一笑了之。
“你那是风吹日晒的自然色,人家老栾那是气的,颜色当然不太一样了。”
谭平山说着话看了栾实一眼,接着跟闫勇说:“别胡思乱想这些。”
瞪了他一眼说:“回头赶紧把你屋里哪些东西换了,你倒是睹物思人了,人家却是堵心,总不能让人家也跟你一起活在记忆里吧!”
说着话谭平山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切菜、炒菜的声音,各种声响混合着油烟和烹调菜肴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了,显得热烈而热闹。
“看我们这位老伙计现在是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拳打脚踢的什么都能来几下,真是不得了。可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气得死护士,逼疯了娇娘。武能跨马持枪保国防,文能持家妙笔战厨房,出了门是市委书记大丈夫,回到家煎炒烹炸的全职厨娘,这样的全职男人不多了。”
栾实站在厨房和客厅的接口处,身体随意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谭平山忙活着,既是调侃,又是佩服地评说道。为了加重自己话语的分量,又摇头晃脑地表演着,“多乎哉,不多矣!”
“不说话能卖了你?”
谭平山端着一盘炒好的菜,没好气地递给栾实,瞪着眼睛详怒着,“还不赶紧把桌子摆上。”
看着栾实被谭平山轰了过来,闫勇和齐天翔不由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栾实的脸更黑了。三个人动手把客厅的桌子清理了出来,将买来的熟食倒在盘子里,很快桌上就被盘子、杯子摆满了。
谭平山很快又炒了几个菜端了出来,麻利地摆好了碗筷,边摆边吩咐着,“你们哥仨先吃着。”
说着话又走回厨房,不一会就一手端着一碗大米粥,一手端着一个几种菜拼在一起的盘子,走进卧室。
看着谭平山不停忙碌的来回,以及麻利的动作,齐天翔他们三个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彼此对视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钦佩、心酸、心疼、无奈等等复杂的感情,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默默地对视,默默无言
地喝茶、抽烟,任由袅袅升腾消散的青烟纾解着心中的酸楚和关切,以及深深的无奈。
过了好大一会,谭平山才从卧室给妻子喂完饭出来,将碗盘放到厨房后回来,不解地看着齐天翔他们三人,埋怨着,“你们怎么不吃,等我干什么?”
“等你一起吃着香。”
闫勇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故作轻松地不客气地说,齐天翔与栾实也附和地笑着。
“好,咱们一起香。”
谭平山端起面前已经倒好的酒,郑重地与三人轻轻地碰了一下,仰头将杯中酒喝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味酒的甘醇和美妙。很久才由衷地赞叹着:“美啊,美哉!”
说着话看着桌边的三个人,指指桌上的菜说:“几个卤菜,一盘花生米,再加上个葱花炒鸡蛋,一盘炒青菜,满打满算几十块钱,不也是一顿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