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黛玉戲還沒演完,聞言停了下來:「你明白什麼了?」
季書辭淡淡道:「明白你腦子有問題。」
謝衍之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季書辭看他額頭上還有點泛紅,知道他燒沒退全,沒跟他繼續鬧下去,催他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家裡可沒多的退燒貼了,抽個時間還得囤一點備用。
「吹風機在浴室地櫃裡,頭髮吹乾了再睡,濕睡容易頭疼。感冒顆粒柜子里還有一包,一會兒自己泡。」
「知道了。」謝衍之含笑目送他的背影進屋,轉身回房拿了睡衣進浴室。
地櫃裡果然放了一個吹風機,只是他一向濕睡習慣了,懶得用,想了想還是沒拿出來。
浴室里的水溫很足,花灑比浴缸忙碌。謝衍之選了個好看的泡澡球,在手裡顛了顛又重放回柜子里。
他脫掉上衣,從洗臉架上取了碘伏跟棉簽藥膏,不斷蔓延的霧氣讓鏡面里的人影模糊到只剩一個輪廓。
沾濕的紙巾在鏡子中間擦出一個不規則的圖形諵風,裡面倒映出來的是一塊猙獰又帶有色差的皮膚。
乾燥,坑窪,毫無生氣,不間斷地相互牽扯,像老去的樹皮攀爬成的醜陋圖騰,從謝衍之右邊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側腰。
第18章魯智深變林黛玉
學校的網會一直開到下午五點,他們去醫院的時候剛好趕上高峰期,光是排隊掛號都用了快半個小時。
有了上次被謝衍之「掐爛」肩膀的經歷,季書辭說什麼都不讓他跟自己進去。謝衍之軟磨硬泡半天都沒成功,只好乖乖取完藥坐在大廳等他。
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四竄,裡面所有聲音都很低很輕,喃喃的交談聲比鴉雀無聲更讓人心裡平靜。
走廊過道兩側擺滿了綠植,剛澆完水,各個生機盎然。
唐見疏之前跟他說過,醫院是集眾多情緒於一身的地方。有生兒的希望、無能為力的失望、還有後悔莫及的絕望……而綠植的作用就在於告訴所有人,挺過去,往前看,生活就還有盼頭。
醫院大門隔絕了外面的無助跟醜陋,只把生機留在醫護人員來往不絕的腳步聲上。
角落不遠處的病房外閃過一道身影,謝衍之本來就在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周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勾走他的注意力。感覺看著有些眼熟,剛想跟上去,季書辭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了過來。
「藥拿了嗎?」
「拿了。」他視線遲緩地收回來,落在季書辭剛拆完線的手臂上。拆完線的疤痕翻白扭擰,跟條蜈蚣一樣緊緊貼合皮膚,「醫生怎麼說?會留疤嗎?」
「沒什麼事,回家塗幾周藥就行,留不留疤無所謂。」他追著謝衍之剛才看的方向轉過頭,「有認識的人?」
謝衍之也說不好,指了指5o7號房:「好像看到路警官了。」
季書辭在門口站著的兩個男人身上環視了片刻,言語篤定:「是他。」
「你怎麼知道?」
「看感覺。」季書辭道。
氣質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很難騙人,就像有些人只要打眼看過去就能大致猜出職業一樣。門外的兩個男人站姿隨性,但卻時刻注意周邊來往人員的動向,多半也是警務人員。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走了過去,果然看見路年穿著便衣站在裡面。
「兩位,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不方便打擾,二位是家屬還是?」
其中一個警務人員在他們離門口還有兩三步的距離就上前阻攔,還沒等季書辭說話,路年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朝他們打了個響指。
「自己人,讓他們進來。」
警務人員見狀微微頷退回原位,讓出一條小道讓他們進去。
謝衍之進了門才看到裡面除了路年外,唐見疏也在旁邊,手裡拿著病例冊邊從帘子後面邊往出來走邊講著一些專業術語。
他是市醫院神經外科的醫生,在這裡不奇怪,看見兩人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工作狀態下的他跟平常完全不一樣,沉著冷靜的是唐醫生,吊兒郎當的是唐見疏,兩者除了外表一樣外甚至找不到任何一點共同點。
病床上還躺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性,半邊的頭髮被剃掉包了紗布,邊上還坐了一個正在記錄的警務人員。
女人整個身體都貼在病床的靠背上,雙手由於害怕緊緊攥著被角止不住輕輕顫抖,嘴裡還磕磕絆絆地低聲回答警務人員的問題。
季書辭跟路年使了眼色,用口型詢問道:「怎麼回事?」
病房是雙人間,空間很大,路年做了個手勢讓他們來一旁的角落。
「我正想忙完這裡的事情給你打個電話。」他拉上窗簾低聲道,「池涴最近發生了三起連環故意傷人案,我們已經有線索了,陳小姐是第三次的受害者。」
「她很幸運,剛好被路過的夜騎隊伍救下來。」
路年避重就輕沒對無關人員講案件細節,從相冊里調出一張池涴市區的分布圖,圖上用紅圈重點圈畫了三處地方。
「這三個是三起事件的案發地點,連成的一片三角區我們已經加派人手蹲守。」他頓了頓,轉頭看了眼跟警病人講話的唐見疏,繼續道,「你們的住址也在區域內,最近晚上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跑,注意人身安全……」
他們這邊還沒講完,病床那邊就突然響起一陣慌亂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