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广大的普通百姓来说,即便是朝廷张贴告示布政令,也是后知后觉,消息闭塞的。
对一些能够上达天庭的人来说,即便是朝廷生一丝政令风向的变化,也能事无巨细的了解清楚。
而就在嬴城以监国之令下达了强拆强迁之令后。
这个仅仅生在渭水之畔不大不小的事情便开始在咸阳城流传了起来。
李府,法家的战前总动员还没有结束。
书房之中,就已经开始争论起来。
“这嬴城是什么意思,这就开始妥协了吗?”
“章台街是最接近皇宫的地方,表面看那些仅仅是许多的食肆酒馆,可那其中盘根错节,非权贵之人不可能在其中开店。”
“章台街可以说是我大秦勋贵的一个缩影。”
“而渭水南岸的那片贫民窟,一直以来都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却令众多勋贵们无可奈何。”
“而现在,嬴城竟然成为了勋贵的帮凶,亲自下令强迁强拆,这无异于向勋贵妥协。”
“领袖,嬴城如此,真的值得我们倾尽法家之力为其刀锋吗?”
书房之中,法家众多的领忍不住的不满怒道。
着实被气的不轻。
这操作太迷幻了。
李斯却沉吟片刻,抬手笑了笑,第一眼看向自己的儿子,挪了挪,看向了江城问道:“江城你来说说你的见解。”
廷尉令江城沉思道:“老师,弟子的看法,与诸位师公同门略有不同。”
“我不认为这是妥协,恰恰相反,我认为,这将是大律令与勋贵之间开启的第一场战争。”
“章台街本身的存在,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包括我等均在章台街有产业,这些产业,合法经营,谁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渭水南岸那片贫民窟却不同,那里最大的作用是水运和水产,其连通着黄河,可横贯八江,直通济北。”
“一直以来,因为贫民窟的存在,水运而来的货物都被卸在城外,再转运进城。”
“很多勋贵们都对渭水南岸垂涎三尺,然而,我若是大律令之思,强迁贫民窟百姓,以田置换,空出大片的区域,一定会收回朝廷所有。”
“建造一个咸阳城最大的码头,来往船只皆可停靠,而这,自然就会和垂涎渭水岸边的勋贵们争锋。”
“勋贵要么妥协,要么绝不退让。”
“无论如何,都将是一场浩瀚的战争,一旦勋贵们开始让步,接下来,隐户隐田产业店铺等,都将面临妥协。”
说罢,江城拱手道:“弟子愚见!”
而江城的一番分析,也引起了众多法家领们赞同。
江城重法,有这般见解,合情合理,只是,李斯却摇头道:“如果嬴城就这点本事,也不会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将天下搅个天翻地覆,老夫也不会如此支持他。”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攻,下政攻城,刀兵见血必是生死之局,届时便是分裂之局,若是嬴城连这都看不透,就不要搞什么推行立法了。”
被李斯接连否定,众多领也是忍不住的问道:“这,莫非这还有其他可能?”
“爹!”
却是李瞻,坐在门口吊车尾左右看着这些叔伯同门,忍不住的举起了手。
在李府,他是家主次子,地位尊崇。
但在这里,他只能坐在后面,连表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顿时,众多法家领的目光也是瞄向了李瞻。
而李斯也是眉头一挑,他都给李瞻抛砖引玉,加以引导了,要是李瞻还说不出个一二三出来,这个废物儿子就没必要要了,也是道:“说说你的见解。”
李瞻微微一犹豫,起身施礼之后道:“爹,诸位叔伯同门,弟子也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可能尚不成熟。”
“以我对大律令的了解,大律令此人从不吃亏,做任何事情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且做事从来没有什么章法可言,需要讲道理的时候就讲道理,需要蛮横霸道行事的时候就无所顾忌,甚至需要不要脸面的时候其根本就不在乎丁点得失。”
“我认为,大律令此举,乃伐谋之举。”
“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
“既然勋贵目的在渭河南岸的的贫民窟,如今大律令搬迁,试问,这空出推平之地,勋贵是否会出手掌握在手中。”
“可这若掌握手中,这其中合法与不合法,便是定罪的准则。”
“也就是大律令在渭河南岸挖了一个大坑,在等待着勋贵往里面跳!”
被李瞻这样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