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蓝蓝以为有人听说魏浩然回来,才慕名来看病。
乡下郊外听说有邻近的医生回家过年,特意跑来看病也不奇怪。可是当魏淑梅说请病人过来吧,扭身进了旁边的小屋,盛蓝蓝愣住了。魏淑梅不仅是接生婆,还会看病!
进来一对母女,母亲三十来岁的样子,满脸焦急,半扶半抱地把十来岁的女儿弄进屋。屋门吱呀关上,里面听不见动静。
盛蓝蓝怔怔地望着那道厚重的木门,仿佛被隔壁的香火薰得透黑,门板上一道道烟花似的纹理,在阳光下很醒目。
“没什么好奇怪的,荒野地方,我妈的许多土法子要比我这个医学博士好使。”
“你看那个小姑娘是什么病?”
刚刚那对母女从盛蓝蓝身边经过,盛蓝蓝并没有看出小姑娘有什么不妥。何以让那个母亲那么焦虑,好像女儿随时有性命危险一样。
“这个不好说,不过能来找我妈看病的,都是疑难杂症,都是在医院看不好的怪病。”
魏浩然见盛蓝蓝露出置疑的神情,笑了笑,“走吧,我领你到我屋里坐坐,守在这一会要被我二婶给清理出去。”
“清理出去?”
盛蓝蓝更奇怪了。
魏浩然也不解释,在头前引路。
魏浩然的房间应该是结婚那天的洞房,屋里四角交叉挂着彩色花带,一张镂花紫檀木大床上系着红纱绣花帐子,床围床裙都是大红绣花缎面,闪着光。
魏浩然结婚那天盛蓝蓝只在房门口站了站,床在最里面,没想到是这样古式的厢床。
“是不是很老土?”
“不会,古色古香的。”
盛蓝蓝摸着厢床上的刻花,确定不是仿古赝品,眼前的紫檀木大床如果搁在三十年后,那可是无价之宝。
“杨慧说这是老古懂,睡觉会害怕,她一天也住不下去。你不知道,第二天我们就回市里了。”
盛蓝蓝明白魏浩然说的第二天,是指他结婚的第二天。
见盛蓝蓝不说话,魏浩然长舒一口气,应该是开口说出秘密的时候了。
“我妈刚才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我也正想问,万浮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既然是我爸,我想多了解他一点。他和你爸还有叔叔有什么仇吗?”
盛蓝蓝盯着魏浩然的眼睛。
魏浩然神情黯然,沉吟了一下,望向窗外院子里奔跑的侄子们。
盛蓝蓝却看出他的目光虚浮在远处,并没有真的看小侄子们。
“说起来你爸和我爸还有两个叔叔都是堂兄弟,还有几个堂姑姑和一个堂叔叔在西北时失散了,他们应该都不在了……”
尽管没有听到魏浩然抽泣,却能感觉到他心里在呜咽。
“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妈就说葛家祖先是神医,到太爷爷那辈医术更不得了,可惜到我爷爷的时候,正赶上战争,他们几个兄弟都逃到了国外,直到解放才回来。”
盛蓝蓝觉得这个故事的确久远,她都分不清葛家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了。闹了半天万浮山是家族里的排行老四。
“对了,你看到的那个石碑就是当年我太爷爷立在村口的,那时的葛家坞还在江南,青山绿水,门前有一汪湖水,湖上有石拱桥,一湖的碧水半边莲荷,当时是很美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