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洝洁愣住了,江卫一也陷入了沉思……
沈青继续道:“综上所述‘毒牙’是个超过二阶的、伪装成服务生的界奴。他智商极高而且实力十分强悍……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为什么不亲自杀我?”
“所以我推测,毒牙的真实目的其实并非是‘杀死沈青’,而是‘诱导改革派杀死南宫棋的儿子’——这个人同时算计了我、谢苍辽、改革派、十殿、保守派,而且在河鸟酒吧破了南宫棋的局,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我们只是他布局的一角。”
江何两人同时感到脊背生寒。
沈青叹了口气:“是的,这个人太强了!力量智谋心机布局能力都是登峰造极无可挑剔……所以从最开始,我布局的目标就不是耳钉男……我用云爆剂威胁耳钉男的目的,就是诱导他窃取任晓敏的能力发动海啸。逼着毒牙做出选择:要么放弃原本的计划出手对抗耳钉男……”
沈青阴沉的笑了笑:“要么就在船翻的时候,和我一起被云爆剂炸死!”
他顿了顿,平静的说道:“所以我布局的最终目的,就是把自己逼上死路,这样谢苍辽就会毫不犹豫的拉毒牙陪葬——海啸来之前他根本逃不出云暴剂的覆盖范围。”
何洝洁和江卫一心里同时一颤,震惊无语。
刚才沈青赶走直升机的意思很简单——这海啸挡不住,我就没活路了,没活路了我就引爆云暴剂,大家一块喂鱼。
“那么毒牙兄……”
沈青微笑着看向窗外:“你敢和我死一次么?”
…………
在沈青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梳着三七分发型,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一身笔挺的夜礼服,领口是一丝不苟的蝴蝶结——正是那个在泳池边上递给沈青冰水和手帕的服务生!
他行走在海面上,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仰着头,平静的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
如雷般的轰鸣!令人窒息的风压!摧枯拉朽的冲击力!在如此恐怖的力量面前,这个服务生渺小得像是一粒砂子……
海面上的服务生平静的把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向前平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想要靠这一根手指,抵挡住这崩山倒海的巨浪。
江卫一和何洝洁脑海中同时闪过两个词:螳臂挡车,蚍蜉撼树。
但沈青嘴角笑意盎然:“呵,你怂了。”
就在巨浪推进到服务生二十步开外的时候,他生忽然用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说了四个字:“寒冰地狱。”
他话音出口,四周的气温仿佛被抽离一般猛地降低!空气中的水屑瞬间晶化。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响起,那如山一般的巨浪上,一条清晰的冻痕急速向两端蔓延!
巨浪推进的势头骤然减缓,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里,海啸就被冻成了一条横亘数百米的巨大冰川!最后堪堪停在了金丝眼镜指尖前。
挡住了!
这冰川如一条巨龙一般匍匐在已经冻成一大片冰原的海面上,倒映着赤红的霞光,壮观得让人窒息。
震撼!难以形容的震撼!
何洝洁倒吸一口凉气,肺里霜寒刺骨。
江卫一两眼圆睁,拳头猛地握紧。
救生艇上,耳钉男也愣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巨大的冰川沉默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兴奋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厉害!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海风中刺骨的凉意,赞叹道:“原来我一直在被你当枪使,厉害!厉害!……沈青啊沈青,你实在是太让我惊喜了!”
沈青没听到耳钉男这由衷的赞美,他坐在潘龙虾的尸体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冰原上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身影。
那个身影也回过头看向沈青。
那是双没有丝毫情绪的眸子,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瞳孔里淡漠的神采更是比这冰冷的空气更为阴寒。这种冷到能让火焰都冻结的目光,沈青只在南宫棋身上见过。
金丝眼镜用唇语对沈青说了两个字:“不错。”
确实不错。
沈青明面上一直是在和耳钉男缠斗,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察觉到自己的痕迹。似乎就连泳池边上那杯“德国工艺”
的冰水都未曾让沈青起疑。直到沈青让直升机撤离的那一刻,金丝眼镜才猛地明白沈青的意图——可这时候,他已经逃不出云爆弹的范围了——沈青就那么不露痕迹的,就把自己算计了。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谋之至者,置之死地而后生。
沈青也看着他,回应了两个字:“谢谢。”
也不知是谢谢他的夸奖,还是谢谢他救了这一船人。
这是两人间的第一次交锋,沈青在明,金丝眼镜在暗,但沈青干净利落的赢了。
金丝眼镜收回视线,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那条金色的手帕上,还沾着沈青的血。
擦完,他收起手帕两手插兜,踏着能够冻结海面的步伐,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