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也简单,宜修这是做了两手准备,无论成与不成都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若熙禾未现她的谋划,自然是皆大欢喜,大事可成,但若熙禾现了这些事情,那宜修就启动第二计划——下毒谋害皇后。
今日景仁宫墙角点的香就掺杂了前朝秘术,只要在其中时间足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熙禾中毒。
此毒乃潜藏毒性,在一月后方可奏效,慢慢的熙禾会虚弱而亡,药石罔顾,这样一来谁也不会知道竟然是宜修下手。
而宜修呢?就算这次计划被现却也无碍,毕竟还只是个没有付诸行动的计划。
此时的环节只卡在传播流言和煽动皇子两件事,并未造成危害不说,只要咬死了不开口,那么其他的罪名就没法安在她身上。
其实这个思路也对,毕竟这些随后的计划都是熙禾和蓝苗监控得知,并未有证据,只要不认就没关系。
要不然熙禾也不会亲身入陷阱,可不就是让她计划落空的同时还能得个谋害中宫的罪名。
要不然,熙禾今日为何还去一趟景仁宫,宜修今日又为何在熙禾面前示弱谈及往事,无非都是两人为了各自的目的而拖延时间而已。
宜修想的是只要今日熙禾中毒,之后中宫崩逝,那么她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这两步棋无论怎么走都对她有利,可谓是步步惊心、计计可成。
而熙禾想的是打虎不死反被其扰,一定要抓她个人赃俱获才是。
所以趁着宜修拖延时间的时候,永寿宫的侍卫和太监就已经开始了搜宫,这下可不就人证物证俱全!
如今的宜修就被压在殿外,胤禛进来时连看都没看,而在诸多太医的诊治下这前朝秘药也被查了个干净,索性熙禾中毒不深,且提前就有防备。
喝了一碗腥臭难闻的药后熙禾就已睡下,原先刚回来还不显,随着药性在身体中逐渐蔓延,熙禾的脸也苍白的不见血色。
那是提前激的毒性被解药冲击而产生,更让胤禛惶恐暴怒,恨不得掐死殿外的贱妇。
“贱人在哪?”
可见这是真的气狠了,胤禛脱口而出的称呼便已经给宜修定了罪,被压抑着的咆哮声顺着门缝传到殿外,停驻在寂静无声的寝殿里便尤为清晰。
原本还挺立的脊椎猛地弯下,宜修的嘴角已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面对自己如此惨淡的人生。
索性,也没让她想太久,龙行阔步而来的胤禛便一脚将她仅剩的脊梁折断,宜修受不住的跌落在冰冷的地面蜷缩起身体,身边所有的奴才全部无声跪落在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此时,整个紫禁城的温度都不会有这更渗人,密密麻麻的汗水从众人的额角滚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犯了圣上的忌讳。
“你这毒妇,往日的罪孽尚未赎清,如今竟然还敢戕害皇后,谁给你的胆子?······”
耳边是皇帝深恶痛绝的怒骂,仿佛伏倒在地上的宜修是一滩烂泥,宜修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什么罪孽?什么赎清?
那是乌拉那拉·柔则对她对弘辉犯下的罪孽,拿什么还?一条命不可以,两条命也不可以,不将满腔怨愤撕扯清楚,凭什么她乌拉那拉·宜修就要抱憾终生?
面前人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的唾弃自己?他又凭的是什么?
面对眼前早已经面目不清、爱恨交织的夫君,宜修再也没有了倾诉自己冤屈和哀痛的想法,无他,清醒而已。
或是之前和熙禾做的那场戏已经掏空了她的愁肠,或是再也不在乎面前人厌恶的神态,此时的宜修颤抖着用双手支撑地面一点点将身体跪直,纵然再狼狈也不想在当今的局势下苟延残喘。
“是嫔妾的错,望圣上明鉴,此事与乌拉那拉一族毫无关系。”
卑微的请罪下掩藏的是宜修勾起的嘴角,仿佛妖魔的低语,带着拉乌拉那拉一族下地狱的决心。
若是不言,帝王兴许不会想起,但就是如今的一句话,便让盛怒下的胤禛咬牙切齿的念起了乌拉那拉这四个恨极的字眼。
多好呀,宜修在无声的笑,笑的涕泪肆流、身躯颤抖,旁人只道是罪人惊惧,却不知那是无比的快意和残虐畅快。
幼时身为庶女的备受欺压、身为妾室而早亡的母亲、将自己从美梦中拽醒的嫡姐、始终好好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嫡母、一直以后族自称只会依仗女人的族人,既然她乌拉那拉宜修要死,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这满世的荣耀宜修没有享受分毫、那死后的声望宜修必会全部毁掉!
一个满洲大族的没落需要多久?
只需要帝王一怒罢了!
乌拉那拉一族本就没有出彩的中坚力量顶立门户。胤禛下手之时自然没有顾及,只是毕竟是满洲老姓,联姻血脉庞杂势大,多少还是要顾忌着满人的力量。
所以,除了将所有乌拉那拉家嫡系全部罢官问罪外,胤禛也只是杀死了几个与此事有关的大臣,只是,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随着胤禛的厌恶态度流出,乌拉那拉一族的衰败已经刻在了未来的走向之中。
其他的满洲势力会如鲸鱼嗜血般撕碎它的力量,满洲贵族重新洗牌,昔日的辉煌与荣耀终将随时光淹没于历史的洪流之中。
而后宫经过这一次的洗牌重新归于宁静,不同于往日表面平静而暗流涌动,现在的平静才是真正的不敢再犯。
不论是外人眼中的杀鸡儆猴、还是手段高狠辣,此时的熙禾是再也提不起兴致去统御六宫,似乎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见证了宜修的落幕后熙禾也是去了半身精气,萎靡的躺在了寝宫之中。
外人言,这次下毒到底伤了皇后娘娘的身体,可见乌拉那拉毒妇的狠毒,只有熙禾自己知道那是一种强撑了多年的疲惫和心累,懒洋洋的窝在床上,静听风声雨声才能缓和心中烦躁的消沉。
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三十年,熙禾便已经觉得与大道洪荒的三千年无异,再聪明的狐狸也不喜欢总是瞻前顾后、费尽心机。
她不是那块料,即使再费心筹谋也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要不是骄傲和任务牵扯着她,熙禾恨不得现在就让弘昊正位,总好过一日日撑着在这吃人的后宫。